袁容双臂环上他,两人在树下紧搂着,享受片刻的安静。
“吃了没?”
“没有。”
郑学笑,“跟我走,喂饱你。”
正说着,一辆车擦着路口疾驰过去,急转弯停在不远处,不一会下来个人笔直往前走,直到隐进郑学奶奶家前那片林子里。
有人推门出来。
郑行?
郑行像和那人很熟,双双进到车里,从这个方向只能看见两人身子挨得很近,在点烟。
郑学拧着眉不说话,直到车子开走,才捏捏袁容的手道:“走吧。”
郑学领着袁容穿街走巷。
下了一天雪,这会地上松软异常,两边树上绕着的一圈小灯笼,像缀在雪里的星星。偶尔三五个小孩打闹着撞上来,也不躲,反倒纵着他们闹腾。
看着簇拥跑过的小身影,两人都有些沉默,走到没人的地方,郑学牵住袁容,肩膀若有似无地碰在一块。
“宝石都长高了。”
“你去了?”
“嗯,现在篮球玩得不错,就是话少。”
袁容嘴角勾起薄薄的笑:“大了就会好。”
“是么?”郑学捏了捏他手心,看他一眼话里有话,“不见得。”
袁容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带进扇门,里头是个小四合院,贴着窗花,七八十年代的味道。
晚饭就在这吃火锅,辣油滚滚,蔬菜清脆,两人辣得汗流浃背,涕泪横流,却较劲似的不停筷。一旁的红泥炉上温着酒,天地很窄,落雪绵绵,只有窗边两个男人在热气里飞扬的脸。
郑学随袁容回了酒店。房间临江,从阳台望下去,天幕倒悬,黑色的大地万家灯火,在江岸蜿蜒出一条灯龙。
郑学垂头趴在阳台任冷风拂面,突然侧过脸懒懒看袁容一眼。
“袁容。”
“?”
“烟灰迷眼睛了。”
袁容将手里夹的半截烟背到身后,俯身看他:“别动。”
两人身体贴近,郑学享受袁容专注的目光,抬头碰了下袁容的唇,浅尝辄止。
袁容愣住,目光软下来。
郑学得逞地笑开,正打算说什么,唇就被再次堵住,浓厚的烟草味挤入口腔,一个实实在在的吻。
他半个身子仰在阳台,迎合地亲了会,反扑上去。
袁容手里的烟蒂落地,回揽住郑学。两人较上劲,谁也不愿退,只是发狠地搂着对方争夺主动,眉眼带笑的注视着彼此,亲个吻像打了一架,眼里却都是翻腾的爱意。桌椅一路噼里啪啦,辗转着跌进室内,郑学将袁容压在落地窗上。灯火摇晃,窗帘半遮半掩地笼住袁容,他眼里像是落了一层碎金。
“袁容,袁容。”
郑学边呢喃边吻他,眼神迷离,手臂缓慢收紧。
袁容没有回答,脸垂下去搭在脖颈间,闭上眼感受着郑学倾压下来,莫名安心。
有个东西塞到他手里。
“什么?”
郑学声音又低又轻:“嘘...压岁的。”
说着,托起袁容架在自己腿上,袁容下意识勾住他,一把撩开窗帘将两人蒙住。
一张便条从手心滑落:“我爱你。”
郑学直到早晨才回去,正碰上郑行在路边停车,显然也是一夜未归。
“哥。”
郑行刚下车被叫住,扫他一眼,又瞄瞄身后:“你这从哪来?”
“昨晚临时有个案子。你呢?”
“一样。”郑行说着关门锁车,递了件衣服上来,“你外套落我车里了,这么出去,不冷?”
郑学扫了眼自己身上的毛衣,“还好,我耐冻。”
刚说完,就被郑行一个外套套住,搂进屋子去。
第一百零七章
年前邵天柏跟的药品案,目前只摸索到个不甚明确的关键人“老九”,但要往深了挖却信息寥寥。
郑学不敢懈怠,年初一,拿上工作证明就钻进局里。他在这已经没有固定工位,只凑合着借张桌子办公。
调出近年药品案走私的记录一件件比对,涉案的药大多是某种昂贵药品的平价替代,只有几例案件中药物成分不很明确。
郑学揪着这几例重点搜寻,发现虽然是A市的案子,但都能追溯到海市进货。海市位于边境享受政府帮扶,入口税率偏低,相当多的买卖出入境都会选择海市。可现在看来,那些货或许本就跟海市有瓜葛。
会是同一批人在操作吗?
从案卷中抬起头,郑学按了按僵硬的肩膀。整个办公室静悄悄的,窗外积雪消融,夕阳倾斜,落在张元曾经的桌上,他静静看了会,拿起外套走出去。
开车到市局附近的巷子,远远就看见袁容。郑学等人上来,不做停留开出去。车子绕城走了好一会,最终停在个待拆迁的老居民区前。
根据老常所说,宁远出事前的家就在这。由于时间久远,中途几次变迁,已无法具体到哪一户。
“我们走走?”
袁容点头,三十多年前的老街巷无人居住,已经破败不堪,地上全是碎砖石和废弃家具,墙面上爬满青苔,老式的门洞望进去,步梯又窄又暗。
郑学想,是不是也曾有某一刻,袁容被父亲抱着走过这里,家中有母亲等待着,帮他弄净玩脏的手。
思及此,不禁侧头看眼袁容,无声牵住他的手。
沿着一栋栋荒楼走了会,袁容开口。
“想不起来。”
“没事。”郑学低声道,“是他们不想你背负太多。”
袁容点点头,停在巷中望着前后深长的空寂。余晖从巷口落进来,他闭上眼,放松沉浸在这一刻夕阳的照拂里,像与梦中的某一缕温暖重叠。
“走吧。”
良久,袁容开口,握紧身侧的人。
快出去时,郑学募地停下,将人摁坐在一个单元楼台阶上,“等我会。”说完,匆匆跑了。
再回来时,手里竟多了串糖葫芦,笑吟吟看着袁容。
“尝尝。”
袁容有些怔愣,“哪来的?”
“来的时候看路口有个老师傅,想买给你吃。”
虽说小时候喜欢,但早已不记得。孤儿院是没机会吃这些的,能被分到一份热饭菜已经是不错的待遇,再大点逃出去,这些就更是奢侈了。这算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碰。
一个大男人吃糖葫芦,袁容看着郑学期待的眼神,咬了一颗。
“好吃?”
袁容点头。
郑学揉了下他头发,“看来你从小到大口味没变啊?”
“算是。”
“那好,记着这味,以后不能再跟着别人买的走了,只吃我的。”
袁容笑,又咬了一颗。
郑学揽着他:“我也尝尝。”说完吻了上去,包裹着浓厚糖浆的酸甜果子在两人唇齿间辗转。
很久,郑学退出来,抚过袁容的眉眼。
“真甜。”
周遭随着傍晚一起沉寂下去,一墙之隔,新圈的商业街正在大刀阔斧改建,悬吊的大幅海报上地产企业家顾青严年轻有为
城市的建设进程滚滚向前,时代的热浪终将淹没一切的刻骨铭心。
新年三天一过,袁容返回海市,郑学手里的案子没清,还得暂待段时间,但两人已经习惯聚少离多,安心各自忙碌。
新年伊始,天鹰按惯例要开堂会。核心和次核心的骨干搁一个桌子上盘活,该奖的该罚的,都得到了这桌上博弈,天鹰几个有头有脸的往那一坐,各揣各的心思。
周扬一副事不关己听着那几个为点利润线闹腾,袁容坐他身后,也是四平八稳。
好容易正事谈毕,一年少有碰面的几人也没急着散场。
林志强懒懒散散靠在椅子里:“老于,你我这生意,是比不过赌场军火舒舒服服手里边捏着真金白银。”
本来运输线关卡多油水少还最累,于长发叼着根雪茄附和两声:“你拼命我下力,一年到头一身臭汗换不来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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