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容低低道:“趁人之危,这事我压力不小。”
“你整条军火线都玩得转,能搞不定背后那点压力?放心,袁哥关照,我给最底价。”
“报个数。”
火炮两次上门,显然盯这批军火不是几天,该摸的早就摸了个大概,袁容也不再啰嗦。
火炮开口:“150。”
袁容瞥了眼:“20箱货,6天内,包进?”
“包进。”
“那就试试。”袁容给他续水。
大事谈成,火炮气定神闲地跟了句:“你这货一时半会的都得经我手了,林志强他最近不成事。要说地道,我妥妥的哪棵树上的鸟有蛋都一清二楚。”
一杯水灌下,火炮自动告辞,临走伸过手来:“袁哥,合作愉快?”
袁容淡淡看他一眼,“费心。”
送火炮出了门,袁容转头安排梁涛接洽这事,他等了会,又给林志强打了过去。
袁容忙得马不停蹄,郑学这也没闲着。
连着一星期在环球大厦踩点,为避免暴露,都趁后半夜去探,最终在沿街的小吃店和邻近几个巷子口确定了监控点。
机器卡准,堵死盲区,一切就绪。
按照袁容给的线索,郑学提前一天领着小孟几个窝进不远的流动面包车里,进行实时追踪。
直到十八号当天凌晨三点,夜深人静,环球大厦内还有星星点点的灯未熄,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是台阶上多出几个人,时不时瞄一眼又进去,像在等人,从走路和身形看,都是有点身手的。
三点二十,面包车内的对讲响了,负责在沿街小吃店蹲点的同事声音传过来。
“有嫌疑车辆进入。”
郑学几人一瞬不瞬盯着监控器,果然一辆黑车从小巷子里拐过来,停在大厦前。
他们不能断定,车里下来的,有没有那个TIM。
断断续续到达几辆车,人员难以判定。
直到——一个人进入视野。
“拉近,对焦。”郑学道。
尽管对方戴了墨镜脚步匆匆,但借着街灯,还是不难辨认。
“乔冬!”小孟率先脱口而出。
郑学脸色凝重,道:“刘哥,声音接进来。”
很快,断断续续的声音和监控里的画面同步了。
乔冬和以往不同,黑衣黑裤,面上不再是一贯的温和有礼,摘下墨镜丢给一旁的手下,熟稔利索。
他一出现,立刻有人来迎,对方亲切开口。
“TIM,欢迎。”
乔冬回手一握,“幸会。”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乔冬是Tim!
小孟抽了口气,看着那行人进去。
另位同事开口:“没想到,咱绕一圈,突破口就在身边。”
小孟接茬:“学哥,看来你身边藏龙卧虎啊。“
郑学摘下耳麦,却看起来并没多轻松:“他如果真的是,就好办。“
小孟跟着问:”学哥,乔冬怎么搭上你的?”
郑学没回答,也没再看监视屏,扭头望向窗外。月色投下道朦胧的影,他看向远处,只觉得那道影比夜更黑。
郑学没回答,也没再看监视屏,扭头望向窗外。月色投下道朦胧的影,他看向远处,只觉得那道影比夜更黑。
郑学带着众警员一直守到早上六点,期间又到了几拨人,进去后没再出来。
面包车门窗紧闭,为了避人也没开空调,投到海市的夏夜里,俨然一个蒸箱。一伙人衣服湿了干干了湿,汗味冲鼻。
又窝了两小时。
“学哥,”小孟一激灵,“散了。”
郑学盯着监视器——陆续开始有人走出来,等到最后,乔冬才上了车。
“我继续盯,其他人先回去。”冲对讲说完,抬手碰了下驾驶位:“跟前面这辆大奔。”
郑学紧盯着前面的车,看对方熟门熟路拐进一个街巷。
这里,他再熟悉不过,当初陪乔冬来看好的房子。
郑学没再示意继续跟,“撤。”
收队回来,他立即打报告调了乔冬的资料,不出所料,履历清清白白。
与此同时,数据科已经从昨晚的监控录像里提取出清晰图片。
他盯着看了半分钟,既然“乔冬”无懈可击,那么有问题的只能是——TIM。
小孟几个几乎一回局里就扎在电脑前,试图顺着乔冬查到蛛丝马迹。
直至夜深,小孟拿着个U盘走到郑学桌前。
U盘接入,几张照片和网站信息赫然在目。
“C国有个道上的联盟,成员把控严格,但进去的都必须得交底,TIM也事其中一员。每年有秘密会面,这是他们的内部档案,信息和照片与乔冬都对得上。
“另外,根据能查到的乔冬行踪来看,每次秘会这期间,他恰好都有入境和当地酒店住宿记录。”
“你查到的?”郑学不可思议。
小孟有些得意:“找了外援,我师哥,黑了几个系统搞到的。”
这么一来,乔冬作为老九上层联络网基本扎实,老九的运输线从源头开始终于形成了一个闭环。
郑学迅速整理信息上报给李局。
回到宿舍还没天亮,他搁下钥匙仰进沙发。连着两天高强度工作,浑身疲惫,思绪却没能放松。
手机响了,没来由地心跟着颤了下。
“老邵。”好半天,郑学才接起,开口嗓子像被火烤过似的嘶哑,然后,戛然而止。
房间里是凝固的静。
郑学靠在那,像在听,又像在走神,专注地盯着鞋尖,电话里的声音却偏偏一字不漏。
他眼里的光渐渐僵直,很快被夜色搅得浑浊一片。
“知道了。”
他答得很沉,电话挂断仍握在手心紧攥着,怕一松劲,就再抓不住了。
郑学坐在原地很久很久,久到要和黑暗融为一体,嘴唇不易察觉地抖动着,像要尽力再说些什么,嘶吼或是辩解,却什么声也发不出,最终被满屋的寂静吞噬了。
天际泛白,他终于起身,像大病一场似的精疲力竭,走进放满水的浴缸,合衣躺了进去。
水没过头顶。
郑学缓缓地下沉,被冰冷完整包裹住,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心脏凝固,肺腑爆裂,耳朵里鼓噪着。
——“师哥...我...不后悔跟你。”
——“别怕,爸爸是警察,没人可以欺负你。”
——“警官,游戏结束了。”
砰!
郑学浑身湿透地坐起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野狗吠叫了几声。
几天后,局里来了两位客人。
郑学一进去就被同事搂住:“学哥,你不会抛弃咱吧?”
郑学询问似的看着对方他。
“来人了,李局让你上他办公室。”
郑学敲敲门推开,就听见两声爽朗的笑,接着看到沙发上的人。
“王局?老邵!”
“我听你老李夸你一早上了,你才来。”
两位局长面对面坐着,邵天柏也在,虽然消瘦不少,却依然板正,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
郑学有些不好意思,“你们来怎么不说一声。”
“我也不白来。”
王局说着,拿了封文件出来,是份特办。
“这是——”
“接着。自己争取的,不敢拿?”
郑学打开档案袋,最上面是那份A市和海市联动,跨省专项打击黑社会犯罪团伙的侦办文件,加了省直督办的新批示。后面附着从他到海市打第一份报告起,至今的所有案情汇总,从S组织到宁远当年的死,从红蛇现形到天鹰的制枪工厂,从孤岛的深入到乔冬的确认。
一件件,一幕幕。
两年。
上面,终于看到“他”了。
而他,这背后是太多人的努力和坚持,牺牲和取舍。
郑学盯着文件,只有些微颤抖的眼睫泄露出一丝情绪,有人往他肩上搭了一把,是邵天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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