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鹰停在屏风上,虎视眈眈盯着他,嘴里发出威胁似的叫声。
这时屏风后的门开了,些微光线漏进来。跟着,有人走了进来。
“谁在那?”清冷的男声响起。
客厅里一片静寂,两人谁也没动,隔着屏风僵持了会。
袁容借着光线只看到地上男人拖出的影子。
是谁?
他无法判断。
屏风后,男人眼里的不悦一闪而过。他踱了几步,按下沙发侧的按钮后退身出去。
一瞬间警报大响。小楼里,人群蜂拥而入。
子弹从正门射过来。
袁容险险避过,撞在壁柜后,他迅速扫过四周,抄起柜上一个击剑头盔套上,向后连开几枪后,撞开落地窗冲了出去。
玻璃碎了一地,夹着枪声不绝。小楼里一瞬恍如白昼,袁容护着腹部,跪在地上重重地喘了几下,就见有人举枪夹击了过来。
没退路了。
他深吸了口气,窜到一棵树后,准备迎接最后的攻击。
这时一双手抓圌住了他:“过来!”是周扬。
周扬的眼睛此刻格外凌厉,率先“砰砰”几枪击碎了剩余的探照灯,整个院子顷刻陷入黑暗。
“顾着侧面,往后撤!”
周扬身手十分敏捷,枪法极准,几下击跪了正面迎上来的马仔,熟门熟路领着袁容窜到小楼后。
楼后的场地倒很大,花园小径,曲曲折折。穿过去却别有洞天,是个仓库,这个点仍然有人在忙碌着。
几个人抬着木箱经过,木箱里发出金属碰撞声。仓库里有人不耐烦地吩咐:“轻着点!交易的货折了,一个别想好过!”
两人躲在灌木中看着眼前一幕,皱了皱眉。
眼见搬箱的人进了仓库。
“不能再呆了,”周扬说完跃身窜向仓库后方,“这边。”
两人从仓库后的暗门逃了出去。
二楼书房内的男人正在喝茶,听着外面的枪响似乎无动于衷,有人敲门进来。
“先生。没追上。”
“嗯。”男人似是不在意,“不必追了。小把戏,不值得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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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老实。”从暗门走出去直通江边,后面已经没了追兵,周扬收起枪,“自己探主楼,找死。”
等了半天没回应,他回过头见袁容脚步迟缓落下一截,皱皱眉走上前。
袁容头上还套着笨拙的击剑头盔,有些狼狈。周扬看他不对劲,一把掀掉头盔,才发觉他脸色青白,嘴唇毫无血色。
“受伤了?”
“小伤。”袁容说得轻描淡写,脸上也不见什么痛楚。
周扬瞥了眼他身上的血痕,将信将疑:“赶紧回去。”
天际边的黑色悄然褪去,天快亮了。
场地上早没了人,袁容和周扬进到地下室。看守正站那等着,一见人迎了上去:“扬哥,主楼出事了。”
周扬没理他径直下楼梯,却被堵住:“扬哥,那边刚刚交待盘查每个人的行踪。你们没正点回来....”
“怎么,那边闹圌事你怀疑我?”
“不敢,正常问下。”
周扬点了下头:”老圌子刚刚和他去撒尿耽误了时间,要不要去那边闻闻?”
看守不敢再说什么,看着两人下了楼梯。
周扬头也没回直奔房间,“砰”地甩上门,楼道陷入沉寂。
袁容几乎一进门,就踉跄着撑住一侧柜子。腹部从刚才起就阵阵紧缩,他咬牙忍下,却愈演愈烈。他就地解了束带,肚子一下将衬衣绷了起来。
孩子像好容易得到自圌由,动得格外厉害,薄薄的肚皮一突一突地鼓动着。
“委屈你了。”
袁容靠着门,腿因为腰圌腹的坠疼控制不住地发抖,他脱了鞋,脚背肿圌胀,却无暇顾及,下腹阵阵发紧般的抽痛异于平时,他有些担心。
“呃!”
又一阵强烈的痛楚掠夺了他的神经。
袁容站立不住跌下去,撞翻了一旁的水壶,水流了一地。
他攥紧拳头,上半身向上挺了挺。“现在...不是时候。”
这时窗外响起周扬的声音:“托人搞的。”一个小瓶从窗口丢了进来,是止痛药。
袁容却已经没力气去够,孩子的拳打脚踢顶得他呼吸困难,他一下下摩挲着腹底。
“别怕...我会带你出去。”
钻心般的疼渐渐褪去,袁容的脸湿漉漉的,眉宇间带着褪不去的疲累,他闭着眼,躺在湿哒哒的地上一动不动了。
天际边,一缕日光从云层挣破。
此时,警局公寓楼里响起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圌声。
郑学接起,就听张元的声音传了过来:“师哥。起了?”
“你....”郑学有些诧异,“情况有变吗?”
“我时间不多。有个情况,我见到袁容了。”
“你说什么?”郑学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在哪?”
“天鹰狡诈,咱们追踪的那些人怕都是窝在这躲着警方。”
郑学握着话筒半天没说话,听他汇报。最后,张元踌躇着又开口:“师哥,我知道有些人可能会让我们走错方向,但在公义面前,不能让道。对吗?”
良久,郑学像是艰难开口:“师哥明白。”
电话里已是盲音,黑暗中郑学仍旧没动,好久才回过神似的放下电话。
他挺安全,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只是,郑学却感到更加艰涩,袁容也参与了?
黑与白,公与私,从不是两难选择。但是袁容给他出了难题。
郑学心里抱着最后一点奢望。
袁容,别做什么不可挽回的勾当,我才能拉你一把。
你会为了我改变,对吗?
第七十三章
几天后,傍晚的江边小楼,一个人匆匆走进,冲屏风后的男人颔了颔首。
“查到了?”
来人将手里的资料递上去,里面是关于这次买家的信息。
“你先出去。”
人退了下去,男人打开翻了几页。查到的内容很干净,和姓常的所说无异,但因为太干净了,让他反倒难以放下疑虑。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驶入。
“先生,顾老板来了。”
厅中的男人背对门只嗯了一声,就听见脚步声渐渐走近。顾青严没多废话:“听说那批药有人接手了?”
“嗯。”
男人仍坐沙发上看资料,那只鹰蜷在他旁边,满身乖巧。
顾青严到他身边坐下,“前几天有不听话的进来?”
男人头也没抬翻过一页:“兔子被关急了,总要闹几下,耍点脾气。”
“你倒随性。”顾青严脱了外套搭在一边:“最近我不过来了,风声紧,交易成了后再说。”
“好。”
顾青严没忽略这显而易见的冷淡,从进门到现在对方压根没正眼瞧自己。他盯着男人紧绷的下颌,“为什么事?”
男人顿了下,终于合上资料。“为什么插手。”
顾青严怔了下,“帮你。”
“——帮我还是防我?”
“都有。”
男人没动,眼神在夜色中变深。
“看看这个。”顾青严递来一封档案袋,Chirs查的。
男人接过略加翻看,这份资料与他派人去查的那份截然不同,那些他觉得矛盾的点在这里得到了解释。姓常的依旧看不出什么,不过他的副手居然军校出身,在边境还有缉毒经验——果然跟条子有瓜葛。
“知道怎么做了?”
男人声音冷静,“条子既然主动跳进来,是个敲山震虎的机会。”
顾青严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男人拿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放心我?”
“我知道你动什么心思。这个节骨眼,真要有什么事,你护不了他。”顾青严的语气温温,面上依旧一副极有修养的样子,“别在这事上犯糊涂,让你不避嫌接这边摊子,已经是我的让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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