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清?”
电话那头的人认出了他的笑声,陡然激动:
“我搭档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里!你做了什么!”
“你猜呢?”
江河清一边戏答,一边垂眸看向下意识想要趁他分神时逃离的年轻人。
那人拖着一条胳膊,动作缓慢而艰难,于是江河清故意多敷衍了王久武几句,等阴阑煦爬出几步远,才猛地握住他的脚腕,将他拖回自己身下。
“燕子先生,让我给你点儿提示。”
青年把手机贴近阴阑煦的脸。
灰眸的年轻人咬住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儿声响,但还是有强忍疼痛的闷哼自唇间溢泄。
电话那端的男人并非雏儿,自然识意,“你——!!”
江河清挂断了电话。
“啊,既然燕子先生已经到了之前你定位的地方,那估计他很快就找上来了。我虽然很想同他叙旧,但眼下恐怕并非良机,改日吧。”
江河清站起身,理了一下发型衣服,捡起警帽拍拍灰土,重又戴回头上,并顺手将手机一折两半,丢回阴阑煦身上。
“那我先走啦,阴顾问,别忘了郑队还在等着你,顺便请替我向王顾问带声好。”
他压低帽檐,语气腔调又是一变,变回先前的热心片警。
然后他从容地走下楼梯,与匆匆奔来的王久武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说:
主角阵营全收集,不愧是小江(不)
其实小江只是单纯想把老阴暴打一顿,放狠话也只是为了羞辱他,并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
至于他们之间到底多大仇多大怨,以后就知道啦!
第52章 伤痛
同那个低压帽檐的青年“警察”擦肩而过的一瞬,王久武突然莫名其妙得后背一毛,无意识绷起了神经。于是他停下脚步,侧站在楼梯上,出于直觉出声,叫住了那个人:
“同志,请等一下。”
被叫到的人也原地停住,却没有转过身看向他,只是微微偏了下头,示意自己有在听。
王久武心里愈发觉得这人举止奇怪,顿了一顿,很快调出笑容问道:
“同志,向您打听个人,请问您有没有在附近见过一个年轻人,二十六七岁,一米八左右,皮肤很白,眼睛和头发都是浅灰色的?”
——他没有尝试打听江河清,因为对于那个法外狂徒,他目前知晓的只有声音。
一边说着,基金会顾问一边朝着那人背后向下走了几级,准备等对方本能防备而回过身时,看一下他的正脸。
青年“警察”似是察觉到了王久武的用意,抢先答道:
“呀,是不是还特别不爱说话?你说的那个年轻人,是昼光基金会的阴顾问吗?我刚还见到他来着,我带你去吧。”
他操着本地口音,语气热心自然,多少打消了王久武心中的一丝疑虑。
“警察”说着便转过身来,朝上走了几阶楼梯,不过才刚到和王久武同高的位置,别在他胸前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
“各单位注意,速至一楼入口处集合,收到请回复,重复,速至一楼入口处集合,收到请回复。”
“627收到。”
青年“警察”扭头朝对讲机回了一句,随后有些歉意地向王久武说道:
“不好意思啊同志,任务在身,不能带你去找阴顾问了。我刚才是在二楼碰见他的,你可以先去第一间房那里看看,就在楼梯边上。”
自始至终,警帽帽檐一直严实地遮挡着他的容颜。
“好的,谢谢您。”
王久武不再多想,依言向二楼走去。
转身的一瞬,他余光瞥到在那个“警察”的指上,有什么东西闪着红色的反光。
青年无暇顾及,一心只想快些找到阴阑煦。
……
踏上二楼最后一级楼梯时,暗藏在袖中的短匕流畅滑落,被基金会顾问握在手里。
他谨慎地朝第一间房靠近。虽然听那个警察的意思,“刚才还碰到了阴顾问”,似是阴阑煦已平安脱险;但谁知道那只狐狸是不是有意诈退,此刻正藏于暗处,蓄谋对他偷袭。
二楼俨然已是廉价混凝土构成的旧日废墟,静悄悄不闻一丝声响。
王久武穿过那个扇扉尽无的门洞。
——年轻人正站在窗边,沉默地望着蓝色的虚空,听出他的脚步声后,才微微侧过一双浅灰的眸子,以目光责怪他姗姗来迟;而在某处断墙之后,丢着江河清空空如也的躯壳,那只狐狸的灵魂被猛烈幻毒困在痛苦折磨的梦海,徒留一口活气,无力地听候他们发落。
——他多希望眼前的场景会是这样。
短匕自手中脱落,刃损尘泥,褐眼的青年僵硬地杵在原地。
一瞬之间,他只觉得全身血液齐齐涌入大脑,令他的视野也变成赤红一片。沉郁之色流溅,侵染那苍白肌肤,凝结于不整衣衫——亦如记记重锤,狠敲在他的太阳穴上。
不,不……不要再一次……
王久武耳边怪声鸣响,血管里奔流恼悔与愤怒。
我不该离开这么久……我不该把他单独留下……
恍惚间记忆重现,一个柔弱受伤的纤细身影,逐渐映显在眼前这具瘦削躯体之上。
王久武嘴唇轻颤,挤出一个词“苏麻”,余下的话模糊不清。
还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姿势、却已瘫伏在地的人听到了动静,抬眼向声源看去,见来人是他,才低低痛哼了一句。
王久武这才从过往的痛苦回忆中挣脱回现实,连忙几步上前,蹲下身确认阴阑煦脊背无伤后,才轻轻将他翻过身,查看起伤势。
年轻人喉间利物刺伤,再两分即可致命;颧骨上锐器割伤,一道血口切肤深长;他苍白的容颜因此愈失血色,嘴边几处击打伤却仍在渗血,为灰白双唇涂抹猩红朱色。
初步的止血与包扎,对这种程度的伤情来说远远不够,阴阑煦必须尽快得到医治。
除了犹在流血的开放伤,这人身上还有多处闭合伤,淤青遍布,腹部更是连片瘀血,望之惊心怵目。
在他的颈侧与锁骨上,竟然还有齿痕。
王久武咬紧了牙。
“那个混账,他……?”
阴阑煦听懂了王久武的意思,冷漠地将脸扭到一边,摇了摇头。
但他也紧咬着牙。
褐眼的青年低头看了眼腕表,很快又看了眼,却还是一拳打在了地上。
他捂住眼睛,狠狠地深呼吸,额角青筋怒涨。
一只手探了过来,轻轻搭在他膝上。
王久武握住了阴阑煦的手,然后才稍稍平复了情绪。
他很想立刻替搭档阖好衣裳,却只能继续将这些凌乱的布料从那单薄上身除掉。
刚才青年就发现了,阴阑煦有一条胳膊软软垂着,不自然地耷拉在地上。
果然,他只是将手搭上那一侧肩膀,尚未施力,对方便立刻痛苦地呜咽,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挡开了他,支撑着自己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
“有没有骨折?”褐眼的青年努力用柔和的声音说道,“这也是江河清做的吗?”
阴阑煦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只是脱臼。”
这并没有让王久武松一口气。
对待脱臼,他自己一般是重重撞向某个硬物,借冲击力令那处关节迅速复位。但搭档羸弱,他只能选择痛苦小却用时久的方法。
他也不知道以阴阑煦现在的状态,能否经受得住,只得继续柔声劝哄:
“放松肌肉,深呼吸,接下来交给我。”
接着王久武便站起身,用膝盖抵在年轻人腋下作稳固支撑,牵起他脱臼侧的手臂轻轻内旋,将其缓缓移回原处。
尽管王久武的动作已极近巧柔,肩关节重新咬合的一瞬,阴阑煦还是痛得失去了意识。
青年立刻再次把自己摔坐在地,好让搭档倒靠在自己怀中。
他本想将阴阑煦唤醒,转念一想,或许晕厥才是这人此刻最安逸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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