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也不是她该管的了。
这天的孙铭天没苏醒,一直是昏迷状态。
南迦在医院等到天黑,很晚才出去。
老头儿是后一天清早才睁眼,逐渐脱离危险期。
可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重麻烦——孙铭天醒是醒了,但脑子似乎出了点问题,他不能说话,反应比较迟钝,整个人别说坐起来了,就是动动脚都困难。
好像是伤到了脊椎,神经也有点毛病。医院还没查出具体的,目前还在尽力排查,不敢给孙家的人保证。
严重车祸后能救回一条命已实属不易,瘫了、半身不遂了,那是更意外的情况。
医生已经尽其所能,也无可奈何。
南迦是回了酒店才收到电话,孙家二女儿哭成了泪人,经受不住打击。
谁都没说孙老头儿就一定站不起来了,可当场的,南迦心里一紧,脸色变了变。
手机开的扩音,纪岑安在旁边听完了全部。
纪岑安的神情一样谨慎,变得不再轻松。
黄延年是相近的时候收到了风声,不比她们晚多久。
他今晚找了南迦好几回,可自从得知这事后,他就没信儿了,屁都没放一个,缩得比谁都快。
白天分明还是能扛事担责的样,转眼间变脸比哪个都快。
孙铭天若是瘫痪了,还不如死了好点。
死了好歹能让其他人接手,瘫了就是纯粹的拖累。
南迦握着手机,犹疑不决。
挂断通话,房间里长久静默,双方都不搭腔。
也是这晚,远在C城的邵予白致电纪岑安,赶在这时候添堵。
邵予白了解这边的一切,不知从哪儿弄的新号码,接通了,她心情似乎不错,直入主题问:“安安,需要我出手吗?”
第90章
接电话是在夜里十点, 彼时南迦不在,临时外出办正事。
房间里只纪岑安一个,四下空荡荡, 灯都没开。
邵予白挺会挑时间, 不早不晚,正在卡在这个点上。
纪岑安是不想搭理她的,可碍于号码陌生,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接了起来, 后悔已经迟了。
听到熟人的声音,纪岑安不跟对方啰嗦, 想也不想,下一刻就要挂断, 省得浪费口舌。
似是提早预料到她的反应, 邵予白说:“敢挂断我就转投裴少阳,你可以试试。”
威胁的意味毫不掩饰,极其认真。
放在平时, 纪岑安绝对不受要挟, 当即就挂了,无视这位的作妖。
这回不同, 时机不合适,纪岑安怔了怔,还未舒展开的眉头紧锁,一时迟疑了, 定住手上的动作。
邵予白轻声道:“别总是那么排斥,打个电话, 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纪岑安黑脸:“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 ”邵予白很有闲心, 语调惬意,“没事就不能找你?”
纪岑安不给面子:“不能。”
邵予白啧了声:“绝情。”
纪岑安说:“有事就讲,没有就算了。”
邵予白略微不满,抱怨道:“才多久没见面,越来越狠心了。”
忍无可忍,纪岑安不和她扯皮,木然一声不吭。
讨厌邵予白的花招,不着道。
邵予白过场多:“咱俩聊聊,说两句。”
走至窗边,拉开帘子的一条缝,往下瞥一眼。纪岑安冷淡回道:“有话直说。”
邵予白脸皮比城墙厚:“又烦我了……怎么,南迦在你旁边?”
纪岑安不回答。
邵予白:“你去了C城,现在还能接我的电话,那她应该不在。”
猜得挺准,也对这边的情况了解得很透彻。
所有事都瞒不过那边,C城的所有动向都被掌握了。
纪岑安沉声:“你想聊哪些?”
“多了,不少事。”邵予白说,愉快坐下,半躺在沙发上,“既然南总出去了,我们可以慢慢谈,不急。”
“长话短说,我没空。”
“你空着,现在有时间。”
“没有。”
“那边如何了,孙家有消息没?”
纪岑安:“不知道。”
邵予白:“南总他们现在是什么打算,继续坚持,耗着等孙铭天,还是另寻出路,要舍下他?”
“没问过,不清楚。”
“南总肯定告诉你了,她不会蒙你。”
纪岑安讥道:“你可以自己查。”
邵予白:“太麻烦了,没那个心情。”
纪岑安:“随你便。”
“你帮她那么多,也应该帮我一回。”邵予白说,满口理所当然,嗓音弱软暧昧,“安安,不要这么偏心。”
有点控制不住脾气,纪岑安咬咬腮帮子,不喜欢对面轻佻的狎昵的态度,每当那人故作亲近,她便恼火一分,心里压着一股劲。
前一回假山后的行为就触碰到了纪岑安的底线,但时隔几日,邵予白却仍旧讨嫌,好像无事发生,装傻充愣的本事一流。仿佛上回的举动稀松平常,犯错的不是本人,纪岑安的介意多此一举。
纪岑安太阳穴都跳了跳,兀自憋了会儿,才将无名火压下去。
勉为其难听着,放开窗帘,整个人又隐匿在昏暗之中,脸上的表情沉郁莫测。
“如今只有我能拉南总一把,孙家不一定能靠得住。”邵予白说,轻松地望着天花板,任由明亮的光打在身上,与纪岑安此刻身处的光景截然相反,“你们其他人都帮不了她,没用。”
心知邵予白不是善茬,不会不求回报地帮这边,纪岑安说:“你没那么好心。”
“肯定,我有条件。”邵予白大方承认,“可以帮她,但是得看你答不答应。”
无需再听,纪岑安直接回拒:“用不着你,不需要。别使绊子比什么都强,管好你自己。”
“都不好奇条件是什么,不问问么?”邵予白说,做惋惜状,“在你心里我已经变得那么差,不值得你半点信任?”
纪岑安淡漠反问:“你值得吗?”
邵予白:“说不准的事,也许我心情高兴,就帮她了。”
纪岑安拆台:“你不会。”
手机那头传来轻笑声,邵予白直白承认,嘴欠得不行:“还是安安你最了解我。”
纪岑安说:“别套近乎。”
很会揣摩人心,邵予白几乎是摸透了她的念头,接道:“安安,这次你帮不了她,就凭你那点东西,投进去了,连声响都听不见。”
纪岑安:“不该你操心这些。”
“只是提醒你一下。”邵予白忽然变得正经,头头是道地分析当下的局势,“你的那些项目,顶多是能重启,有资本了才可以试试,但不能让她翻盘,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已经三年了,市场不会等着你,所有的都在进步,或许只会适得其反,你想过没有?”
没再冷言冷语地接话,纪岑安不反驳。
邵予白说:“我之前想要你的项目,所以耍了点心机,这个我承认,也给你道个歉。不过你应该也明白,那些项目不是一定能保证盈利,很大可能钱投进去了,重新启动了,但最终赔本,一点赚头都没有。”
纪岑安嘴唇翕动,讲不出一句辩解。一会儿,她生硬地问:“所以呢?”
邵予白说:“你不把项目给我,肯定是准备留给南迦。”
纪岑安沉默。
“所以,你是想帮她,给她留一条可行的后路,也是在为自己打算。项目搁置太久了,再耽搁下去,等到彻底被淘汰,以前的心血就会付诸东流,剩下的只是一堆数据垃圾。”邵予白字字珠玑,每一句都讲到了要点上,剖析得非常在理,“你不相信其他人,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找南迦。”
走了两步,抹黑抵着墙壁,瘦削得背靠上去,纪岑安眸光深重:“你折腾半天,就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邵予白说,“还有另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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