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辩没意义,何况是陈年旧账,纪岑安只道:“我不记恨你,那是你自己多想了。”
“你就是记恨。”邵予白无比肯定,“我让你离开南迦,逼你二选一,也要求她跟你分手,她都答应了,你却不同意,发现以后就直接跟我断绝了往来,几年如一日地厌我。”
两次碰面都是相近的过程,起初平淡,接着开始揭老底,一遍遍撕开伤疤。
邵予白不长记性,总是翻出一些不该有的烂事,过不去那道坎。
垂眼看看地面,纪岑安停下所有动作,不开锁了,收起钥匙,还是不在这边过夜。
知晓对方会没完没了,赶不走,只能纪岑安自己主动脱身。把钥匙扔回包里,纪岑安转身,欲折返出去。
一边的邵予白还是不死心:“你去哪里?”
纪岑安说:“回去。”
宛若掌握了她全部的动向,邵予白点破:“你刚出来,回不了那边。”
纪岑安:“没人会拦着不让进门。”
始料未及她的变卦,早先还一副不回头的架势,看样子短期内是绝对不会踏足北苑了,可眼下就是临时走老路,宁肯到北苑与南迦冷战,也不乐意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邵予白愣了愣,整个人一滞,错算她的抉择。
心无留念,纪岑安几步就走出两米多远。
邵予白出声:“你爱她吗?”
纪岑安踯躅不前,被这句问住。
“以前跟她在一起就不是出于喜欢,你自己也说过。”邵予白开口,掷地有声。
纪岑安沉吟:“你究竟想讲什么?”
邵予白说道:“我要你坦诚一点,承认自己。”
纪岑安拧眉:“我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你对南迦的感情。”
“就这样,没别的了?”
邵予白言辞犀利:“你那时候也没把她当成正牌女友。”
纪岑安问:“所以?”
邵予白:“你起初就是相当于包养她,做法上没区别。”
纪岑安:“正不正牌都只有一个。”
邵予白一针见血:“可是你到现在也分不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
纪岑安嗫嚅,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出不去。
理不出个具体的,不晓得该怎么应答。
邵予白直直说:“你不爱她。”
纪岑安唇瓣张合。
“……”
可终还是哑然,作罢了。
讲来讲去都是白搭,邵予白听不进去,越搭理越偏执疯魔。
纪岑安看后边一眼,拉了拉背包肩带,转回来,兀自朝外走。
丢下邵予白孤单一人站在店门口,任由她了,爱咋样都可以,缓步离去。
距离越拉越开,转角处一个拐弯,旋即眨眼的功夫,纪岑安就消失在那边。
邵予白被抛下,讨不着丁点好,心机使尽,软硬兼施,可最后依旧竹篮打水一场空。与当年如出一辙,不一样的起因,但结果相同——无论纪岑安和南迦吵成哪个样,世界都崩塌了,也轮不上她的顺序。
纪岑安的眼里只有一道影子,不管情意深或浅,悉数都留给了那个不相干的外人,未曾匀半分给旁边守着的“朋友”。
邵予白面沉如水,不起涟漪,到彻底看不见了,平复了会儿,她才后脚出去。
走到转角口的垃圾桶边上,邵予白抬手就将那些吃的扔进桶里,未有丝毫的不舍。
即使是大老远专程安排飞机送过来的,花了不少钱和精力,可没人吃,纪岑安不接受,所谓的良苦心意就成了垃圾。
垃圾就应该扔掉,留着也没用。
司机在后门等着,晚上进不来,保安不放行。
邵予白过去,弯身上车。
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人,前头的司机不明就里,不清楚老板怎么了,便向后面看了眼,偏生往枪口上撞,不机灵地问:“邵总,现在回大院,还是去新街……”
邵予白冷脸道:“该去哪儿需要我教你?”
没了面对纪岑安时的和气,与平素的形象相差极大,一瞬间像是索命的煞神活阎王。
司机一个激灵,心头惊诧,不知自己哪个字说错了,一时鹌鹑似的梗在驾驶座上。他脑袋空白,转都转不动,适应消化了几秒,才讪讪转过去,知道该回大院了。
接到人才去新街,没有,自是打道回府,不然还能去哪里。
司机坐直身子,万分不自在,屁股被针扎了般。等到行驶出一段路了,可能是天儿热的缘故,他额角都冒出细汗,细细的一层。
少有碰上这种时候,不会圆滑处理,怕老板一个不高兴就开了自己,太紧张了。
幸亏后排的邵予白并未过多关注司机,还沉浸在先前的情绪中,倒靠在座位上,一会儿,闭上眼养神。
强行压住火气,赶在到家之前调节过来,避免回去了被看出端倪。
轿车一路通行,没多久就抵达邵家老宅。
邵予白已然整理妥当,若无其事下车,宛若才从工作上收心,今夜没做其他事。
·
兜转一圈,这夜里还是归到起点。
纪岑安真折回北苑,不过到了那边以后,并不到二楼歇息,而是躺一楼沙发上再度凑合。
彼时别墅里一片漆黑,谁也没发现她进门了,不清楚这人半夜又索性回来,想一出是一出地折腾。
清晨,早起做饭的住家帮佣杨婶最先发现沙发上的纪岑安,猛地撞见那里躺着人,迎头就吓得不轻。
纪岑安觉浅,一有声音就醒了。她示意杨婶别吱声,不要吵醒其他还在睡觉的。
当她有重要的事才回来,杨婶说:“欸,江小姐你又在这儿了,那……那我跟赵管家讲讲?”
纪岑安摇头:“我不走,上半天都留着,下午才上班。”
杨婶了然,因而不再张扬。
赵启宏晚一些时间才出来,发现纪岑安。
那会儿纪岑安已经在厨房里帮着杨婶打下手,正开火煲粥。
以为没睡醒眼花了,赵启宏呆了须臾,随后就要喊人,可嗓音都到嘴边了,又硬生生憋着,先试探问问杨婶这是怎么回事,得知纪岑安是在北苑过的夜,且上午要留着,他一脸吃瘪的模样,着实弄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但赵启宏还是客客气气,尽量不拱火,对纪岑安透露:“南总她上午也歇在这边,居家办公,后天才又去公司。”
纪岑安颔首:“嗯。”
人在这里,意向却不到位。
未有要和好或服软的倾向。
赵启宏清清嗓子,算着该是自家老板的起床时间了,到客厅里走一遭,有心扯着嗓门喊:“江灿小姐,我这给南总泡咖啡,您要不要也来一杯?”
纪岑安搅着砂锅里的滚粥,应道:“要一杯。”
赵启宏立即干活,一面用余光瞥向楼梯口,偷看楼上有人下来没。
热粥端上桌,早饭准备就绪,卡着准八点,楼道里才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南迦一身睡袍转出楼梯,到桌前坐下。
纪岑安也坐着。
坐对面,隔了一定距离。
帮佣分别为老板和纪岑安摆餐具、分食,一一服侍。
赵启宏也磨蹭到现在才端咖啡过去,先给南迦,再给纪岑安,接着打圆场缓和气氛,叽里呱啦说些废话,什么纪岑安哪个时候过来的,腾都不打一下就说是自己记错了,表示原来纪岑安昨夜仅是临时出去一趟。
纪岑安斜眼,南迦亦重重搁下杯子,差点将咖啡撒出来。
知道不该乱扯淡了,赵启宏笑笑,退到一边。
早饭时长短,半小时不到。
桌上的僵持与没见面时一个样,改善不大。
快下桌了,纪岑安先开口,也不点名道姓地指向,问:“最近孙铭天又怎么说,有什么要我做的?”
南迦放筷:“还是那样,没变化。”
纪岑安:“其他几个呢?”
南迦:“也差不多。”
“邵氏科技联系这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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