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茶几上的凉白开喝一小口,南迦再问:“然后呢?”
先擦擦发尾,纪岑安回答:“他不信,觉得是忽悠,在开玩笑。”
放下杯子,南迦一只手搭这人腿上,倚着她:“也有点像。”
“哪儿像?”
“一听就不靠谱。”
纪岑安:“那不能。”
南迦拍一下她的爪子,示意赶紧擦头发,别讲着讲着就停下来了。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细节。
挺无趣的,但两人都喜欢这样的方式,愈发沉浸其中。
换做是十几岁那会儿,纪岑安是排斥这种生活的,她更偏向于刺激新奇的体验,那时总觉着人的一辈子就应该追求不一样的挑战,可现在真这么过了,似乎也不是预想中那样单调。
南迦以前也没想过要跟谁定下来,大学读书期间就念着时机到了就远离Z城,可如今走上了截然相反的路,其实也挺好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生命中总会有意外,偶尔转个弯也不错。
擦完头发,纪岑安取来吹风机,帮南迦按摩两下头皮再吹干。
南迦一动不动,享受这人的照顾。
她俩的事瞒不住,不到一个星期就传出去了。
到底是新社会,两个女人在一起不稀奇,同性恋也就那么回事儿。
多数员工对此挺惊奇,早前不是还有个徐行简,怎么突然转变得如此猝不及防。
性取向都不一样了,变得有够彻底的。
不过讶然只是心里嘀咕两下,没谁敢乱嚼舌根。
感情哪说得清,何况外人又不是正主。
没有定性的传闻一般都是假的,南迦可从来没承认徐行简是自己的谁,那些不着边际的消息自然不能当真。
入职的第二周,整个团队为纪岑安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仪式,庆祝她的加入。
南迦也参加了,带着俩老总一起去的。
一群人相聚饭馆包间,阿奇带头暖场子,举杯分别敬纪岑安和南迦。
这小子喝大了,开口讲话都不利索了,磕磕巴巴的。他站都站不稳,朝南迦说:“以后就麻、麻烦……南总照顾我们老大了,谢谢……”
南迦给面子,捧场地接着那杯酒,柔声说:“会的。”
阿奇脑子不清醒,醉意上头了还挺来劲儿,傻里傻气地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言讫,还郑重拍纪岑安的肩膀,哥俩好地靠上去,又对着纪岑安唠叨一大堆有的没的,懵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这番对话就是公开出柜,虽然不严肃,但还是很正经地当众承认了。
在场的其他员工都听得见,有人见怪不怪,有人站一边瞅热闹,还有人暗自打量两位当事人。
纪岑安坦荡荡挨着南迦,等敷衍完阿奇,不着痕迹拿走南迦手里喝剩的酒,仰头一口闷掉,低低说:“昨天不是才应酬了,少喝点。”
南迦回道:“应酬没喝酒。”
“那也少喝,对身体不好。”纪岑安霸道,开始啰嗦了,翻旧帐细算南迦昨晚在家也喝了两杯,全然忘记自己喝得也不少。
南迦听着,不拆穿打断她,一会儿用只有她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行,不喝了。”
嗓音低弱,掺杂着一股甘愿妥协的笑意。
后面还有另外的员工过来敬酒,南迦一口都没能喝到。
有的被挡回去了,有的进了纪岑安肚子里。
某人真不让南迦碰那玩意儿,一滴都不行。
知道纪岑安是在护着南迦,大伙儿慢慢地就不敬酒了,知趣换成茶水端给南迦。
深夜的街道灯火通明,夜市的四处熙攘而喧闹,空气中的热燥流动,风一吹都是热乎的。
聚会结束,送走众员工,纪岑安和南迦站在一处偏僻的路边等赵启宏开车来接。
昏暗的树影下,在光照不到的地方,纪岑安搂住南迦,俯身凑上去,捏起南迦的下巴,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碰了口。
缓慢的、温和的……
一点点汲取她的气息,将醉意顺着风的吹拂过渡到她唇齿间。
南迦没拒绝,不推开纪岑安,反应了两秒,抬抬胳膊,伸手就环住纪岑安的腰背。
街边对面的霓虹灯辉煌,往来的车辆匆匆行驶,从她们旁边不停地穿行、错过……
一束光朝这边打来,倏地落下。
可离她们还差些距离。
纪岑安再亲了南迦一次,这回吻得更深。
南迦半合上眼,承受着。
那束光又消失了,持续了不到一秒钟。
为南迦拂了下被吹散的头发,纪岑安垂眸望着南迦的脸,柔情而旖旎。
南迦偏侧头,又一次抵进这人手心中,被她掌控。
定定心神,纪岑安小声低语:“再过来些——”
南迦嗯了声,拉住她的领口往下扯了扯,挨上去回吻,反过来尝尝她口中的湿热。
街道的远处有行人散步,三三两两成堆结伴,但没人往这里走。
她们藏在这一处,悄悄地、大胆地亲密对方。
抛下了全部的顾忌,舍掉所谓的矜持和小心,不避讳可能会有的异样眼光,站在真实世界里恣意放肆。
南迦抱紧纪岑安,不松手。
又一辆车子驶过,忽而带起路边掉落的枯叶。
今晚的月色很美,银白照在轻扬的裙角上。
.
北苑三楼经历了一次重新装修,从单人工作室风格改成了双人办公区域,腾出部分空间给纪岑安。
——南迦拿的主意,趁着巴黎之行期间找的施工队,方便往后纪岑安也能有宽敞的居家工作区域,而不是总待在二楼或书房里。
纪岑安无异议,支持自家女友的决定。她俩在这边待的时间长,平时除了上班基本都在这里,确实需要重装三楼。不过纪岑安没怎么插手这事,一门心思都在新工作上。
赵管家是监工,负责全程跟进,并及时向远在异国他乡的老板汇报进度。
南迦离开了Z城很久,原计划是不超过半个月,但一走就是二十多天,拖到八月底才有回国的准备。
这一趟在外面收获挺多,南迦见了许多同行,也同几个好友约了两次饭局,还去拜访了一些圈内的前辈。
纪岑安白天不打搅女朋友,只在晚上和南迦通视频,问问大致的情况。
不似早年那么任性冲动了,占有欲不复当初,清楚该怎么尊重对方。
等到南迦回来了,这人才压着南迦,不由分说用衣服上扯下的布条蒙住南迦的双眼,凑到南迦耳畔,意有所指地问:“想我没?”
南迦后退些,抓住她逐渐往下的爪子:“不要闹,有点累了……”
纪岑安还是问:“想了没有?”
故意作弄她,南迦说:“没有。”
纪岑安趁机就更加得寸进尺,仗着南迦看不见就胡作非为。
南迦动不了,挣脱不了她,一会儿,口中不由自主溢出一声低吟。
……
纪岑安拦腰抱起南迦,进浴室帮忙梳洗。
花洒里的水温暖,接连不断地流出。
回国的第一个周末,南迦领着纪岑安去江淮,到那里见自己的恩师。
她们开车自驾过去,顺路散心,看看沿途的风景。
恩师还记得纪岑安,没忘记她。
学着上次在墓园纪岑安讲过的那般,南迦向老师介绍:“我爱人,这次专程带她来见见您。”
恩师和蔼,朝着纪岑安招招手,要她走近了仔细瞧。
纪岑安上前,像正式见家长似的,跟着南迦开口说:“老师。”
已经提前在电话里沟通了的,恩师知道她们此行的目的,他对纪岑安挺满意,还是比较中意她,待她过来了就拉着人往里面走,慈祥说:“进来坐,到里面歇着,快来。”
她们在江淮住了两天,不着急回Z城,全当到那里旅游。
南迦带纪岑安故地重游,走一遍四年前自己到这儿去过的那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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