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昭咬了咬嘴唇,有些忸怩:“我们明明不是夫妻关系,为什么不和你办公室的同事们解释清楚呢?”
方曜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介意?”
路昭有些脸红:“也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方曜转回头,继续看着前方:“解释了,他们也不会相信。毕竟,除了太太,还有谁会天天给我送饭洗衣。”
路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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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曜又补充:“如果你在意这个,我也可以向同事们解释。不过他们明面上不说,背地里总会对你有一些揣测,我觉得那样反而更不好。”
路昭心中略感失落:“说的也是。要是没解释清楚,他们大概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吧。”
“办公室的人还好。但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一个单位总有些人喜欢嚼舌根,要是传到你跟前,岂不是让你不开心。”方曜说,“你还不算正式步入社会,所以不清楚单位里这些弯弯绕绕。”
路昭噘着嘴,心不在焉:“有很多弯弯绕绕吗?”
“要看你怎么对待。”方曜拿起自己的水壶,递给他,示意他帮自己拧开瓶盖,“我个人的观点是,单位只是个工作的地方,同事也不是朋友,干好工作就行,私事一概不提。”
路昭帮他拧开瓶盖,等他喝完,又接过来拧好:“可是,我看你们组里的人都还挺好的。你也不要对大家太冷漠了。”
方曜摇摇头:“投入感情,对自己是一种消耗。”
路昭撇撇嘴:“可是有感情的,才像个人。不投入感情,你一辈子都没法接地气了。”
说到这个,他双眼一亮:“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比起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已经接地气很多了。”
方曜笑了笑:“只有你这么说,别人可没说过。”
他收了话题:“好了,给我念个鬼故事。”
“……”路昭不情不愿地翻开了书,“你看到哪儿了?”
“才看完两个故事。讲第三个吧。”
这本《潘州怪谈》里的故事十分惊悚,但情节接宕起伏、文字描述惊心动魄,怪不得在旅馆的书架上能被人频繁借阅。
路昭越念越清醒,一想自己和方先生的目的地正是潘州,便小声问:“潘州不会真有这么多怪地方、怪事情吧?”
“当然没有。”方曜笑道。
“可是这书里写得也太真了,连具体的地名、山名都有。”路昭嘀咕着,“这书里提到的地方,你有没有去过的?”
“还真有一个。”方曜说,“就是第一个故事里,他们盗墓那座山。那是我们和雅克萨交界的地方,全国最北端的山脉。”
路昭翻了翻第一个故事,说:“界安岭?”
“对。我们这次也是要去这里,因为我母亲就在那里驻守。”方曜瞥了他一眼,“到时候我带你去山里玩。”
路昭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去。”
两个人聊着天,一直开到凌晨两三点,才在一处加油站停下来,就在车上凑合着休息。
路昭早困得不得了了,去加油站的厕所洗漱了一下,上了厕所,回到车上倒头就睡。
朦朦胧胧中,他察觉方曜也上了车,开门进来时带进了外面呼啸的寒风。
路昭被冷风吹得缩了缩身子。
方曜很快关上车门,轻声问:“冷不冷?”
路昭半梦半醒,嘟囔着:“还好。”
“晚上得开一线窗户,不然太闷了。”方曜将后座的窗户摇下来一线,然后拿了条大毯子,抖开,盖在路昭和自己身上。
两个人都躺下了,车里一时静悄悄的。
不一会儿,方曜在黑暗里低声问:“这么跟着我去潘州,累不累?”
“不累。”路昭梦呓一般喃喃。
第85章
路上颠簸了三天,从高楼林立的首都开到大雪皑皑的北国。第三天深夜,两人总算抵达目的地。
路昭在副驾驶睡得迷迷糊糊,被方曜轻声叫醒。
“到家了。”
虽然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家”,可听见这句话,心中仿佛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漫长辛苦的旅程总算抵达了慰藉的终点。
路昭揉揉眼睛,坐起身,看向前方。
今夜没有下雪,皎洁的月光洒在公路两旁的皑皑雪山上,显得寂静而冷清。
巍峨的雪山之间,公路蜿蜒盘旋,一直向前方延伸,与天际相接。
他们的轿车就在这冰天雪地中孤独地前行,车子的前照灯是这黑漆漆的雪山之路上唯一的灯光,四周再没有半点人踪鸟迹。
路昭有些迷茫,说:“这到哪儿了?到处都是山,什么都没有呀。”
正说着,轿车转过一个大弯,前方柳暗花明,出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小镇。
路昭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深山里居然有小镇。”
“算不上小镇,只是个物资中转点,军属大院也在这里。”方曜说。
他放慢车速,轿车缓缓开到了“小镇”的入口处。
路昭好奇地东张西望,发现这山谷正好处在天然的船型港湾里,前后两端的大山将风雪都挡住了。
这个“小镇”也不是寻常镇子,外围一圈立着铁丝网和栅栏,只有一个出入口,站岗的是荷枪实弹的士兵。
在出入口拿证件登记了信息,填了拜访人,士兵这才去搬开出入口的木头路障,让他们开着车进入小镇。
路昭好奇地四下打量,发现这里面的仓库、平房都修得朴素而整齐,道路宽敞干净,路上、屋顶上一点儿雪都没有,和外面山里白雪皑皑的景象截然不同。
他不由说:“这里收拾得好干净,一点雪都没有。”
方曜笑了笑:“你得想想,在这荒山野岭关上三个月半年,除了训练就是学习,连电视广播都听不上,人都要憋疯了。”
“这里的战士、军属,无聊的时候能把山里的石头都一颗颗挖出来洗干净再放回去。扫雪这活儿,大家都抢着干。”
路昭撇撇嘴:“这日子也太苦了。”
“是。所以组织上给他们的待遇津贴也优厚一些。”方曜将车开到一处小院门口,“到了,下车。”
路昭连忙解开安全带,跟着他下车。一推开车门,外头零下几十度的酷寒就把他冻得连打几个喷嚏。
方曜打开后备箱去提年货:“阿昭,快进屋,外面太冷了。”
路昭看了看面前这座小院,透过院子的铁栏门,能看见里头的屋子一点灯光都没有,不知道是没人住,还是人已经睡了。
他裹紧了身上的棉衣,说:“方先生,屋里没亮灯。”
方曜:“直接推门,肯定没锁。”
路昭尝试着一推院门,铁栏门果然吱呀吱呀开了,里头的门栓根本没挂上。
路昭走进去,好奇地四下打量。
院里头很宽敞,一进门是个平整的前庭,两侧是几间屋子。
路昭看了看西侧,是厨房、浴室和杂物间,而东侧也一样,想来这院子是建给一大家子人住的,光有一个厨房一个浴室不够。
穿过前庭,正对着院门的大屋子就是客厅,客厅后门出去是中庭,中庭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屋子,加上正对着客厅的一间,一共三间卧室。
路昭一边四下打量,一边说:“好宽敞啊。”
方曜先把年货提进西侧厨房,一看灶膛里连个火星子都没有,就喊:“阿昭,来生个火。晚上得睡炕,不然太冷了。”
在后面屋里乱逛的路昭应了一声,跑过来生火。
方曜把车上的行李和年货都卸下来,暂且先堆在厨房,然后用手腕上的智脑拨通电话。
“母亲,我们到了。”
屋里很安静,路昭一边生火,一边竖起耳朵偷听他打电话。
“你们先休息,我明天回去。”电话那头是个冷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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