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把凳子放回杂物间,说:“咱们最近一直在外面跑,还没来得及去批发东西。正好明天采购科也放假了,咱们到处逛逛,看看有没有能收的小玩意吧。”
路昭点点头,放好凳子,和他一块儿从楼梯走下去,走到转角处时,窗外的夜空中忽然升起了绚烂的烟花。
“哇!”宋悦立刻停下来,凑到窗边,“那里是大湾广场,是集中放烟花的地方。”
“好漂亮!”路昭也挤过来,两人把脑袋探出窗外,看着远远的夜空中接二连三的烟花。
绚烂的烟花在如墨的夜空中绽放,绽放的瞬间仿佛漫天的星辰都睁开了眼。
“等我以后发达了,每年除夕夜我都要放一整晚烟花。”宋悦指着夜空,满是雄心壮志。
路昭便也许下愿望:“我只要能把妈妈接到首都,让他过上吃喝不愁的好日子就够了。”
两个年轻人挤在工厂的楼梯间乐呵呵地看着窗外的烟花,这片刻的快乐仿佛把身处异地他乡的轻愁都冲散了。
宋兴正巧路过楼梯口,听见宋悦的声音,脚步一顿,转头就看见两个年轻人正挤在一块儿,伸手指着窗外的烟花说说笑笑。
年轻真好啊,好像永远都没有烦恼。
宋兴不禁微微一笑。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工厂里除了一线工人和值班科室,以及宋兴这个老板,所有人都放假了,路昭和宋悦也有假期,从初一放到初五。
两个人就在假期里好好把宁海港逛了一遍,由宋兴介绍认识了几个做电子产品的小老板,进了一批打折处理的电子手表。
比起机械表和国外进口电子表动辄几百元的价格,这些国产的电子手表可便宜多了,再加上塑料外壳有瑕疵,批发价打折下来一只表差不多十二元。
在首都的百货商店里,这样的国产电子手表要卖到四十至六十元。
宋悦一一检查了手表,确认没有质量问题,然后就拿出了哥哥资助的一千元,路昭则是把家底都掏了出来,两个人凑了一千五百元,拿了一百二十五只电子手表。
钱一下子全部花出去了,路昭不免心中忐忑,提着手表回去的路上,小声问宋悦:“咱们带回去,真能卖掉吗?”
“反正手表又没有保质期,总不会亏本吧。”宋悦也是第一回 做生意,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两个人心里打鼓,商量着给手表定了个三十元的价格,准备先回去试试看。
他们休完五天假,就打算回学校去,临走之前,宋兴给他们结了半个月的实习工资——每人二十元,并且抽出空来请他们吃饭。
吃饭地点在产业园附近,这一片上班的工人多,小饭馆和小商店也就被带动起来。宋兴找了家环境稍好的馆子,点了几个荤菜,还要了两小瓶白酒。
“悦悦成年了,可以喝酒了。”他开了瓶盖,把小酒瓶放在宋悦跟前,又看了眼路昭,“小路还不能喝哦。”
路昭连忙说:“我没喝过酒的。”
宋兴笑了笑:“雌虫可都是好酒量,天生的。”
等饭菜上来,他一边吃,一边和宋悦碰杯喝酒,问了问他们实习有什么体会。
在听到他们批发了一批电子手表准备回去卖时,宋兴举着的小酒瓶一顿,笑了笑。
宋悦立刻说:“笑什么。你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天天偷偷摸摸给人带东西,还不如我呢。”
“我不是笑这个,生意没有贵贱,而且做小生意很挣钱的。”宋兴说,“不过你们进的这个东西,在学校里估计不好卖。”
宋悦有些不服气,嘀咕着:“我觉得好卖。”
宋兴笑道:“你去试试嘛。”
他点点宋悦:“正好治治你这三分钟热度的性子。”
“做生意不会一帆风顺的,要灵活变通,及时调整策略。”他说,“最重要的是,吃了亏,可以放弃这项生意,但不能放弃自己。”
宋悦不以为然,一旁的路昭倒是默默把话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早晨,宋悦和路昭结伴登上火车。看着窗外忙碌的站台,路昭不禁感慨:“日子过得好快啊。”
“日子充实的时候,就觉得过得快。”宋悦说。
绿皮火车长长地鸣了一声汽笛,缓缓开动。
宋悦有些不舍,看了一眼窗外。
“我喜欢这里。”他说,“我觉得我和这个城市有缘分,我以后一定还会再来的。”
路昭也说:“我也希望再来这里。”
坐了三天两夜火车,两个人回到了首都,到学校好好收拾休整一番,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出门准备卖手表。
还有七八天就要开学了,学生们陆陆续续返校。刚刚过完一个春节,大家正是包里有钱的时候,宋悦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推销一下手表。
两个人兴致勃勃出发,迎着冬日的冷风在校园的每栋宿舍楼下都叫卖了一阵。
返校的学生虽然不多,但听闻有电子手表,都凑上来看热闹,小摊跟前一下子挤满了人。
有人挑中一只,问:“这个多少钱啊?”
宋悦说:“三十。”
听到价格,围着的学生们都犹豫了。
问价的同学又问:“不能便宜一点吗?”
宋悦便说:“在商店都得卖五六十块呀,已经比商店便宜不少了。”
这人爱不释手地把手表看来看去,还是放下了。
“太贵了。”他遗憾地说,“我两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三十块。”
围观的同学们也都上来看了表,喜欢是喜欢,可是没一个能拿出三十块钱买下来。
宋悦和路昭在外跑了三四天,把附近的大学都跑遍了,最后也只卖出了一只手表——还不是学生买的,是一位路过的老教授买来送给孙子。
晚上八点,天已经完全黑了,宋悦和路昭才提着装手表的袋子蔫蔫地回到宿舍。
路昭把袋子里的手表清点一遍,搁在书桌上,然后去阳台抱起脸盆,招呼宋悦:“去澡堂洗个热水澡吧,吹了一天冷风,要暖和一下。”
宋悦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闷闷地小声说:“我不去了。”
路昭把脸盆放下,走过来,蹲在他跟前:“怎么了?”
宋悦垂着脑袋,抬眼看了看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路昭吓了一跳,连忙伸手给他擦脸:“怎么哭起来了。”
“我好没用,拿着这么好的东西卖不出去。我哥哥刚起步的时候经济还没开放,大家比现在穷多了,可是他都能发起家来……”宋悦呜呜地哭起来。
“我还叫你和我合伙,把你的钱也都赔了,那是你辛辛苦苦攒的全部家当,我对不起你,呜呜呜……”他越说越伤心,趴在书桌上大哭起来。
路昭在旁拍着他的背:“我们还没有赔钱啊,手表又不会过期,钱只是变成了手表压在手里了嘛。”
“钱变成手表容易,可手表再变成钱就难了。”宋悦哭着说,“我哥哥都提醒过我不好卖,我还是批了这么多,我为什么不听他的劝呜呜呜呜……”
路昭仔细回想了宋兴的话:“可是,你哥哥也说,做生意要灵活变通,及时调整策略。这应该就是他料到我们会碰壁,提醒我们该怎么做。”
他又哄着宋悦:“我们现在才卖了几天,又没有稳定的客源,又没有摸清市场规律,卖得慢也是正常的嘛。”
“而且你哥哥还说,就算放弃一项生意,也不要放弃自己。就算我们真的赔本了,钱还是可以慢慢赚回来。”路昭一下一下拍着宋悦的后背。
“你哥哥不也曾经血本无归吗?可是他还是东山再起了,现在不是又把生意做大了吗?”
哄了半天,宋悦勉强止住哭泣,抬起头看他:“那现在要怎么办呢?”
路昭想了想:“我记得,你哥哥并没有说电子手表这个东西不好,只是说,‘在学校里’不好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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