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手电筒照了照自己的书架,抽出一本小说,带着爬上床:“再说了,他出任务去了,找不着人。”
“出任务?”钻进被窝的路昭好奇地问了一句,“徐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的呀?还有,他不是停职了吗?”
被他一提,宋悦忽然又回想起了那天在孤儿院,摸到徐行知腰带上那个手柄的事。
他张嘴想说,可又觉得不妥。那天只是意外碰到了枪柄,徐行知就拉下了脸,要是自己到处乱讲被他知道,他岂不是要把自己抓到警察局去。
宋悦只能说:“我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自己只说了出任务。”
说完,还补了一句:“不过依我看,他那个游手好闲的样,当个街溜子最合适。”
路昭扑哧一笑:“方先生也这么说呢。”
宋悦一乐:“英雄所见略同。”
他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开始看小说。
路昭可不像他能熬夜,每天九点半爬上床就乖乖闭上眼睛睡觉,他心思简单,夜里就不常做梦,往往一夜好睡直到天明。
不过,今天也许是睡前被宋悦提了一句看电影,他睡着之后,竟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老家,走在小县城那条走过无数遍的主街上,身旁有面目模糊的同学拎着小板凳,一边招呼着他,一边急吼吼往前跑。
“快快,电影要开始了!”
“走快点啊路昭!”
路昭便也跟着他们跑,一直往前跑,眼看要跑到那幕布前黑压压的人群里,他忽然撞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转过头来,正是方曜。
路昭想问:“方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可是,他说不出话来,仿佛哑了,无论嗓子怎么用力,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时,男人肩上冒出了一个小脑袋。
肥嘟嘟的脸蛋,大大的黑眼睛,正是方恒。
路昭想摸摸他的脑袋,抱抱他,可他却疑惑地盯着路昭:“爸爸,他是谁啊?”
爸爸?
路昭吃了一惊,仔细去看这个圆滚滚的胖崽,竟然越看越陌生,根本就不是方恒。
是方先生的孩子?方先生结婚了?
他和谁结婚?
“怎么还在这里站着,电影要开始了。”他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方先生的爱人吗?
路昭连忙回头去看。
可还没看清,他就从梦里惊醒。
屋外仍是一片黑夜,宋悦那边的床铺还隐约透出手电筒的灯光,路昭躺在床上,仍带着几分噩梦后的心有余悸,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开口:“几点了?”
对面床上的宋悦被他吓了一跳,从被子包里探出半个脑袋:“你还没睡?”
“我睡了一觉,做了梦,醒了。”路昭说着,觉得有些口渴,就下床去喝水。
宋悦拿起搁在床头的手表看了一眼:“十一点四十。”
路昭借着他手电筒的灯光摸到自己的水壶,喝了一口。水壶里的水早已经凉透,从喉管灌进去,冷冰冰的一直凉到胃里。
可是这个点,楼下接热水的小屋早就锁了,他没有热水瓶,就只能喝冷水。
路昭抿了抿嘴,忽然又想起梦里的场景。
方先生结婚了,有了孩子,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去看电影,自己只是与他们擦肩的一个陌生人。
喝进去的那口冷水在他胃里翻滚着,让他有些难受。
宋悦从床上探出头来:“你在那傻站着干嘛?喝了水就上床啊,下面多冷。”
路昭抿了抿嘴,又喝了一口冷水,才盖上水壶盖子。
宋悦看见他那毫无热气的水壶,说:“这会儿水都冷了吧?你真该给自己花点钱,别买什么香丸相册的,那都是白花。花在自己身上的,才……”
“我明天就去买热水瓶。”路昭说。
宋悦一愣,不禁嘿呦一声:“开窍了嘛。”
路昭爬上床,缩进被窝里。他刚刚下床了这么一会儿,被窝里已经冷透了,二手的旧棉被硬邦邦沉甸甸的,盖在身上根本暖和不了多少,而身下垫的还是夏天来时买的棕麻垫,上面铺了张薄床单,睡着和睡木板没什么两样。
他咬咬牙,说:“我还要打一床新棉被,这个旧的当褥子。”
宋悦在那边附和:“再把那双运动鞋买了,你每次去百货商店都看,售货员都快认得你了。”
“……”路昭默默在心里算了算钱,觉得一次性花出去太多了,便底气不足地说,“运动鞋还是下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阿昭真的很逆来顺受
不被激一下,就不会动
不受刺激的话,一辈子也不会买运动鞋……
——
第40章
第二天,路昭特意白天带着小胖崽多玩了一会儿,晚上早早把胖崽哄睡,赶回学校,到宿舍旁边的旧货市场去买热水瓶。
那个他老早就相中的,瓶身上有一束野菊花的热水瓶,冬天来时他还去看过好几回,可惜这么久了老板一直不肯降价,非得五元才卖。
他赶到旧货市场时,这家铺子的老板正准备关门打烊,路昭连忙跑过去:“等等!”
老板回头一看,就见常来他店里的那个小同学大口喘着气跑过来:“我来买热水瓶!”
老板便把正要挂上门的大铁锁搁在一边,重新推开了店门,打开灯:“看看,要哪个。”
“就要那个有一束野菊花的,我问过你好几回那个。”路昭喘着气,脸颊冻得红通通的,呼出来的白气在他睫毛上凝结成了一层白霜。
老板却说:“那个啊,前阵子卖掉了。”
路昭一愣,登时瞪大了眼睛,连忙走进店里往货架上一看,果然那个野菊花热水瓶摆放的位置,已经变成了另一款热水瓶。
老板在他身后无奈地说:“你老来看,也不买,可不就叫别人先买走了。”
路昭扑了个空,心里失落落的,听老板这么说,不禁十分后悔。
他撇撇嘴,问:“还有别的吗?”
“都在这架子上呢。”
路昭抬头看了看,那些热水瓶要么就是太旧了,要么就是款式土气不好看,价格倒都比他原先看中的那个要便宜。
但有它们对比,路昭就明白那个野菊花热水瓶能卖五元,是有理由的,看过了它,就看不上它们了。
他最后也没能挑出一个满意的热水瓶,蔫蔫地走回了宿舍。
宋悦早洗漱完窝在床上看小说了,路昭自己洗漱洗了衣服,就把自己大半年打工存下的钱全部找出来点了点,发现竟然有七百多元。
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钱了,要是换作几年前的那套最大面值只有十元的纸币,七百多元足以把他的小荷包撑满。
路昭把这些钱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计划着给自己买点东西。先去百货商店,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全新的野菊花热水瓶,十五元应该够了。还要打一床新棉被,冬天的厚单人被估计要六斤棉花,再加上买被面、人工费,约摸要三十元。
一下子就要花掉四十五元,路昭心疼得不得了,攥着那些钱数来数去,直到寝室熄灯,才终于狠狠心拿出五十元,剩下的赶紧收好,打算明天就去银行办个存折,把这些钱全部存起来。
等到新学期开学,路昭终于用上了崭新的热水瓶和棉花被。他把存了七百元的存折小心地藏在衣柜的旧衣里,打算继续好好攒钱,以后留在首都工作,用这些钱在首都买房子,把妈妈接过来住。
首都的冬天十分漫长,一直到三四月仍然很冷,学生们刚刚过完春节,兜里有了点压岁钱,心思就开始浮躁。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不少同学在下头交头接耳,讨论着下课后去哪里玩。
同学们讨论得多了,路昭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他们在说要去看《牧马人》,说看过的人都觉得特别好看。
宋悦最近也念叨着去看这个,又不愿一个人去看,天天都要来路昭跟前磨一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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