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就起身带着易叔青一块儿出门。
他的这家旅馆离医院比较远,客人不算多,平时一直比较安静,这么敞着大门离开一时半会儿,也不担心有人来。
两人一块儿走到医院大门隔壁的小超市,买了一个打火机,刚走出超市,正巧碰见路昭买车票回来。
“妈妈!”他高高兴兴跑过来,“我买好票了,明天上午十点。”
易叔青牵着他的手往回走:“正好,还能吃个早饭,收拾一下再去赶车。”
两个人回到旅馆,易叔青把厨房的鸡汤倒进大碗里,端上楼,然后一一点燃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虽然生日蛋糕并不大,可是路昭坐在桌前,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他说:“本来我还以为,二十岁的生日就要在学校里过了,没想到能和妈妈在一起。”
“而且,我们马上就要一起去首都了,这是我二十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他双手合十,在母亲唱的生日快乐歌中,对着蛋糕许愿。
第一个愿望,希望妈妈可以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他可以一直和妈妈在一起。
第二个愿望,希望他和宋悦的生意越来越好,两个人可以一直做合伙人。
第三个愿望,希望以后还能见到方先生。
许完愿望,路昭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他拿出塑料小刀,要把蛋糕切块,易叔青便说:“这才多大一个蛋糕,你全吃了吧,妈妈不喜欢吃甜的。”
路昭说:“我们一人一半,然后再一起吃鸡肉嘛。”
易叔青摸摸他的脑袋:“你先吃,吃不完再给妈妈。”
路昭嘿嘿一笑,自己先切了一块,拿塑料小勺挖着奶油吃。
易叔青倒了一碗鸡汤,端起来慢慢喝。
路昭一边吃蛋糕,一边说:“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好好收拾一下行李,要买几个结实的蛇皮袋把东西全装上,不然大包小包太多,在火车上不方便。”
“还得买些吃的,从这里到首都要坐三天三夜火车呢。”
“我第一次坐火车过去的时候,人特别特别多,把我挤得双脚悬空。不过我这次买的是硬卧,我们可以躺着休息……”
当啷——
易叔青端着的小钢碗掉在地上,里头剩的鸡汤洒了一地。
路昭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妈妈?”
易叔青猛地栽倒在了地上。
“妈妈!”路昭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过去把他拉起来,发现他已经开始四肢抽搐,翻起了白眼。
路昭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旁边就是医院,他赶紧背起母亲,冲出房间。
楼下,旅馆老板正坐在前台吃鸡肉喝鸡汤,看见他满脸焦急背着易叔青冲下楼来,吓了一跳:“怎么了?”
路昭来不及说话,一阵风一样地飞奔出去。
老板看着他们像是出事了,连忙也放下碗,把大门拉上,跟着他跑出去。
路昭几乎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劲,背着母亲疯狂地跑,冲进医院大厅就拼命大喊:“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妈妈!”
大厅值班的护士连忙过来,一看他背上的人,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当即大叫:“中毒了!快去隔壁楼!去洗胃!”
他带着路昭一路狂奔,冲进隔壁楼,跑到三楼,将易书青送进了手术室。
旅馆老板也跟了过来,跑得气喘吁吁:“怎么会中毒呢?”
那名护士擦擦额上的汗,说:“夏天来了,到处投放老鼠药,不小心吃了什么东西吧。”
“要是烈性老鼠药,吃完要不了一会儿就死人了,可他一上午都没事。”旅馆老板说,“就刚刚吃午饭,他和他儿子一块儿,你看这小朋友都好端端的。”
他提起这个,路昭心中咯噔一下:“妈妈喝了鸡汤,我没喝。”
旅馆老板一愣:“他还给我盛了一大碗,我吃着一点事都没有。”
路昭的脑子转得快,说:“你和妈妈一起出来过,是不是有人那时候进店里了?”
旅馆老板皱起了眉,思索片刻,说:“我去派出所报警,你在这儿守着你妈妈。”
他拍拍路昭的肩膀:“没事的,每年都有人误食老鼠药,只要及时洗胃,都能救过来的。”
可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
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一名护士从手术室走出来:“谁是家属?”
路昭愣愣的:“我是。”
护士看他年纪还小,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出了口:“很抱歉,你妈妈他……没有抢救过来。”
宛如晴天霹雳,路昭脑子嗡的一声,双脚一软,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妈妈?妈妈死了?
妈妈死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妈妈刚刚还好端端的,就在他背他来的一路上,他都好好地呼吸着。他跑得那么快,那么快就把妈妈送进手术室了,怎么会有事呢?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拉开,护士们推着病床出来,病床上的人蒙着白布。
路昭像被电了一样,腾的跳起来,疯狂地嘶吼:“不可能!不可能!”
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扯下了盖在床上的白布。
母亲乌青的脸露了出来。
路昭的心跳都停了一瞬。
刚刚他们还在一块儿开开心心地过生日,准备明天就离开这里,去首都开始新生活。
那些欢笑的画面犹在眼前,只是一瞬间,母亲就不在了。
像被一刀捅穿心脏,路昭猛地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妈妈死了。
这张脸再也不会温柔地看向他,这双手再也不能抚摸他的发顶。
永远永远,这道生死交界的门隔开了他们,无论他怎么用力、怎么发疯,都无法突破它,去牵母亲的手了。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他们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一辈子都活在黑暗里的母亲,还只享受了一天的光明。
他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光明要献给他,为什么、为什么?
路昭跪在地上,伏在床边抓住母亲僵硬的手,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哭,一边拼命地喊:“妈妈……妈妈……你醒醒啊……你醒醒……”
滚烫的眼泪不停涌出来,模糊了他的视线,周遭的人在拉他,在说话,可他什么都听不见,只一个劲地喊,仿佛再多叫几声,母亲就会醒来。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叫,那双熟悉的手还是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昭的路,是一个人走的路。
——
第68章
路昭像被抽干了魂魄的人偶,两只大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没有一丝光亮,木然坐在派出所的谈话室里。
对面坐着的两名民警,其中一个正是上回接待他认领弟弟尸身的那位,记录完旅馆老板的陈述,不禁也叹了一口气。
短短的半个月,这个小伙子已经失去了两位亲人。
“节哀顺变。小伙子,你这么年轻,人生还长着呢。”民警安慰着他。
“是啊。”旅馆老板拍拍路昭的肩,“你过得好了,有出息了,你妈妈在天上看着,也会高兴的。”
路昭一言不发,但是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民警叹了一口气,转向旅馆老板:“我们和这个小伙子单独聊聊。”
“行。”旅馆老板站起身,“阿昭,我先回店里,给你留晚饭,你等下回来吃饭啊。”
他走出了谈话室,民警这才看向路昭。
“根据刚刚这位你们住宿旅店老板的陈述,你妈妈昨天才刚刚和你爸爸离婚。由于你爸爸不愿意离婚,你们采取的是诉讼离婚,是吗?昨天你爸爸有什么反应,你还记得吗?”
路昭呆呆坐着,像根本没听进去。
两位民警交换了一个眼神,另一人开口,语气温和:“小伙子,你妈妈这个,很可能是一起谋杀案。你可能不知道,百分之九十的凶杀案,都是熟人作案,所以,和你们有利益或者感情冲突的熟人,都有作案动机,都是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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