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崽吃东西是不挑的,不然也没法长这么胖,他自己抱着玻璃杯,咕噜咕噜喝起来。
路昭趁此机会赶紧给他煮上面条,又做了些果泥,把小胖崽抱到专属座椅上去吃饭。
等馒头蒸出来,路昭飞快拌了两小碟蘸酱,把早餐端上桌。
“方先生,可以吃早饭了。”
琴声停止,方曜起身走了过来。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路昭想了想,才意识到今天是周六。
方曜先去厨房洗手,而小胖崽吃完了自己的饭,又闻见馒头的香味,便伸出小手指着桌上:“宝宝吃这个。”
方曜还没落座,路昭不便动筷,就说:“可这是舅舅和阿昭吃的。”
方恒眼巴巴地盯着大馒头,说:“宝宝也吃。”
他这副馋虫模样实在太可爱了,路昭忍不住揉揉他的肉脸蛋。
方恒在食物面前十分能屈能伸,小肉手抓住路昭的衣摆,摇一摇,撒娇地说:“阿昭给宝宝吃一个吧。”
正好方曜洗了手出来,在主位坐下,路昭便说:“好哦,那宝宝今天要乖乖的。”
小胖崽连连点头:“宝宝乖乖的。”
等方曜拿了第一个馒头,路昭这才去拿,将松软的馒头撕成小块,喂给方恒。
小胖崽一边吃,一边晃着小脚丫,惬意得不得了。
等他吃下小半个馒头,方曜开口了:“好了,他只能吃这么多。”
路昭立刻停了手,而小胖崽还没吃够,继续朝路昭张开嘴:“啊。”
方曜:“不准吃了,你快要超过标准体重了。”
小胖崽张着嘴:“啊啊。”
路昭左右为难,小声说:“小宝宝胖一点也没什么。”
方曜直接将小胖崽抱出了专属座椅。
小胖崽四肢挣动,还倔强地张着嘴等馒头:“啊啊啊!”
方曜把他放在地上,大手包住他的胖脸蛋,强行把他的嘴合上了。
路昭:“……”
然而方曜一松开手,小胖崽立刻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妈妈!我要爸爸!哇啊啊啊啊!”他哇哇大哭,“舅舅是坏蛋!舅舅是坏蛋!”
路昭被吓了一跳,然而他很快发现,方恒就是干嚎,连滴眼泪都没流。
在小胖崽嚎哭的背景音里,方曜一脸平静,说:“吃饭。”
路昭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吃早餐。
等两个大人都吃完饭,方恒还在一旁干嚎,音量丝毫不减,中气十足。
路昭收拾了餐桌,洗了碗,就看见方曜在钢琴前坐下。
而小胖崽不甘示弱,噔噔噔跟在他背后跑过去,站在他面前干嚎。
路昭:“……”
方曜的目光只落在琴键上,认真弹奏,悠扬的琴声传来,站在一旁的胖崽的嚎哭声夹杂其中。
“啊啊啊,我要妈妈——”
“哇啊啊,我要爸爸——”
跌宕起伏。
路昭听出来了,方曜在给胖崽的哭声伴奏。
虽然胖崽哭得很可怜,可这幅画面实在太好笑了,这位雇主先生好像带着些一本正经的幽默。
方恒也倔得很,没有得到方曜的回应,硬是干嚎了一上午,直到午餐前吃到了路昭特意出门给他买的奶油蛋糕,才终于消停。
这个小小的奶油蛋糕装在纸杯里,上面用奶油做出了大红的玫瑰花和艳绿的叶片。路昭拿着它在小胖崽眼前一晃,胖崽的哭声就戛然而止。
路昭擦擦额上的汗,说:“阿昭跑了好远给宝宝买的,宝宝原谅舅舅好不好?”
小胖崽立刻想伸手去拿蛋糕。
弹琴的方曜空出一只手拦住他:“方恒,要说谢谢。”
小胖崽看见蛋糕,已经不记恨他了,听话地说:“谢谢阿昭。”
他抱着纸杯蛋糕,欢快地往自己的吃饭专属座椅跑去。
路昭正要跟着他过去,方曜在后道:“下次不用理会他。”
路昭顿了顿,那种终于哄好了胖崽的轻松心情也跟着顿了一顿。
他说:“可是他一直在哭。”
“如果哭了就要满足他,他就会发现哭闹是有效的工具,以后会习惯用哭闹来达到目的。”方曜继续弹琴,“这样会惯坏他。”
他的声音像平常一样冷淡,听在路昭耳中却仿佛带些严厉。路昭就像做了好事反而被老师训斥的学生,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本以为自己这么做能给方先生解围,没想到是自作聪明,好像还搞砸了方先生特意要给小胖崽上的一课。
自己顶着大太阳在外面找蛋糕店的时候,本来是想着能帮上他的。
路昭有些沮丧,刚刚那种哄好胖崽的成就感也消失了。
他去厨房做了午餐,照顾小胖崽吃完后,小胖崽的心情已经完全恢复,又开始缠着方曜玩了。
路昭看在眼里,不由有些苦涩。
方曜毕竟是小虫崽的亲舅舅,小虫崽记仇也不过一两天,他这个外人又在里头掺和什么呢?
方曜才有权决定小虫崽的教育方式,而他,只是一个管吃喝拉撒的育儿师而已。
一整个下午,路昭都坐在厨房,沉默地处理晚上要用的食材。
客厅传来小胖崽咯咯的笑声,好像和舅舅一起玩让他开心得不得了。
路昭只是听着,本分地干着手里的活计。
第7章
晚上,方曜的两位客人登门拜访。
路昭那时正在厨房做最后一道菜,没听见门铃声,等听见餐厅里的交谈说笑声时,才意识到客人已经到了。
他连忙加快动作,做完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
他一出现,餐厅里便静默了一瞬,有人开口道:“这个小朋友是?”
路昭没想到自己会被客人问起,他局促地抬头一看,问话的是一名雄虫,个头颇高,斯文俊秀,看起来十分儒雅。
而他的目光只在这位先生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被他身边那位雌虫吸引了。
这同他从小到大见过的雌虫都不一样——或许应该称呼他为小姐更加合适。
他不算很高,但身形瘦削,穿着艳丽的橘红色连衣裙,长长的裙摆几乎拖到地上,乌黑浓密的长卷发像海藻一样披在肩头,配着蜜色皮肤,显得风情万种。
除了经历过帝国时期的老一辈贵族雌虫,年轻一辈的雌虫已经很少留长发了。共和国成立后消除不平等,实行一夫一妻制,雌虫的社会地位有了极大提升,社会风气也随之变化,开始崇尚清爽简单、易于打理的短发。
“这是我为方恒请的育儿师,今晚拜托他帮我做了这顿晚饭。”方曜说。
他怀里抱着的小胖崽已经朝路昭伸出了两只小手要抱抱:“阿昭,宝宝吃饭!”
他只有吃饭才会想到自己。
路昭忍不住在心里说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混蛋,不过仍将他抱过来,放在了专属座椅里。
几人在餐桌旁落座。方曜坐在主位,由于小胖崽的专属座位放在他右手边,雄虫便在他左手第一位坐了,雌虫坐在左手第二位。而路昭因为要喂小胖崽吃饭,便像往常一样,坐在小胖崽旁边,方曜的右手第二位。
可这样一来,他就和那位美丽动人的雌虫客人面对着面。
在餐桌上的交谈中,他听到了,雄虫客人叫徐行知,雌虫叫白淑。
连名字也很有书卷气。被这位白小姐的光芒一照,路昭觉得又黑又瘦又矮的自己简直就跟路边的歪脖子树一样,看都没法看。
白小姐身上那夺人眼球的鲜亮连衣裙,路昭忍不住偷偷看了好几眼。
他自己身上穿的藏青色衣裤,还是十五岁进化后母亲做的那一身,他所有的衣物都是这样沉闷的深色,因为深色衣物脏了旧了看不出来,缝缝补补的痕迹也不明显。
路昭只能尽量低着头,避免他们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发现自己的窘迫。
他喂完了方恒,小胖崽瘫在座位上打了个饱嗝,两手抱住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开始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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