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望依旧披着一身大氅,这会儿斜倚在太师椅上,有股说不出的上位者气息,至少在第一次见到他的张颂德眼里,很具有气势。
再说,此人……姓黎?哪个黎?为何能得黄县令如此殷勤?
“张颂德是吧,你可认识我兄长黎錞黎希声?”
竟真是希声兄的弟弟?这……与希声兄描述的病弱弟弟完全不同啊?!
黎望见他这般反应,便道:“看来本公子是找对人了,听说你为了夺人妻子毒杀其丈夫,可见心思不正,是不是你见财起意,把我兄长关起来了?”
黄志雄一听,就知道不可能,这张颂德平日里就是个好好先生,还给邻里赠医施药,若不是那张三少给的钱实在太多,他也不想判此人死刑。
“绝没有的事!你不要血口喷人!”张颂德当即眼含怒火道。
这书生……脑子有点轴啊,黎望索性换了个姿势,找了个黄志雄看不到的角度给了张颂德一个眼神,这才继续发挥:“哦?既是如此,那你说我兄长为何无故失踪?”
张颂德一瞬间不大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但他也不笨,很快就明白过来,当即喊冤:“我没有杀人!都是张三逼我的,他抓了你兄长,说若是我不承认杀人,他就要废了你兄长的手!”
黄志雄:卧槽?张三少你做了什么?!
“张三?”黎望气得直接把旁边黄花梨的桌子整个儿拍碎,“黄县令,你可认得此人?”
黄志雄先是被这碎裂声吓了一跳,又听这话,就知道要遭,他心中暗恼这张三抓谁不好,非要抓人御史中丞家的人,抓了人还不仔细收尾,现在这黎家人找上门来,他可怎么办哟。
“认、认得。”
黎望站起来,两袖一挥:“既是认得,还不速速带路!若我兄长有半分差池,黄县令这官,看来也没必要做了。”
艹,黄志雄心里直骂人,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就敢这么威胁他,还有那张三,做个事都不利索,果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可他到底收了张三不少钱,万一这黎望直接过去,那张三狗急跳墙攀咬他,那他这县令岂不是真要当到头了?
不成,他得把人劝住,才能让张三闭嘴。
“公子且慢。”
“怎么,你还有事?无妨,让你的衙役带路就行。”黎望非常贴心地开口。
黄志雄当即摆手:“不不不,那张三若真是如此狂徒,公子此去恐会激怒他,不妨让本官先去探一探,下官定会尽全力救出黎大公子的。”
黎望一听,顿时有些犹豫:“当真?”
“自然,公子还请放心,若黎大公子真在张三府上,本官定叫他把人交出来。”
黎望当即拱手行礼:“那就有劳黄县令了。哦对了黄县令,我有个手下因为与人起冲突被抓进了你们牢里,可否请你找人放了他?”
“还有这等事?来人,赶紧去放人。”
黄志雄带着衙差匆匆赶往张三府上,黎望坐在堂上,没一会儿就见到了一身布衣还带着点儿牢房酸臭味的展昭。
“我就知道是你,黎兄可见到五爷了?”
黎望早已经挥退服侍的奴仆,闻言就点头道:“见到了,我已经救出我大哥了。”
趴在地上的张颂德完全懵了,只讶异地啊了一声。
展昭见此,赶紧把人扶到一旁坐好,然而张颂德是挨了板子的,他趴在地上真比坐着要舒服许多:“别别别,坐不得!”
“展兄,接着!”
展昭伸手接过伤药,喂给张颂德吃下后,才道:“黎兄既是已经把人救出来了,为何还要来衙门走这一趟?”
“自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黎望指着张颂德道,“我兄长为了替他洗冤,被张三抓住软禁,两日未有进食,以至风寒入体,这会儿还未退烧。”
“什么?!”这张三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行事。
“不仅如此,他在十年间肆意强抢民女,光是宅邸之中,就有多达数十人,她们俱已写下状子愿意去开封府告发张三,他能如此行事,这黄县令功不可没,如此,我请五爷在张三府上摆下龙门阵请黄县令唱戏,展护卫可愿做那最后一击的正义使者?”
展昭闻言大怒,当即道:“固所愿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可张颂德……完全懵逼啊,这两人不是朋友关系吗?怎么又喊上展护卫了?希声兄的弟弟到底什么身份啊,怎么根本不像朋友口中描述的那般温文尔雅、与人和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展喵喵:弄他!【拔剑.jpg】
第45章 互咬
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黄县令这次完全是拿出了自己为官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责任心,带着六个衙差直接就杀去了东大街的张府。
然而叫门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应,他索性让人撞门进去,却发现……门根本就没有拴上。
“你们两个,走前面!”
两个衙差得令,握着刀战战兢兢地往前走,穿过前厅进了二门,两人一见院内景象,登时就是一个大惊:“大人,张三少被人扒光衣服绑在廊柱上了!”
黄志雄也是吃了一惊,唔,张三那玩意儿真是怪小的。
“还不快把人放下来!”
这大冷的天,被人这么羞辱地绑着,张三少简直想要将那两人碎尸万段,这会儿他冻得迷迷糊糊听到黄县令的声音,不夸张地说,那就跟见到活菩萨没两样了。
“黄大人,救命啊!”
张三少这才发现自己喉咙都哑了,被衙差简单粗暴地放下来,他衣服都没裹紧就直接扑过去告状:“大人,有江湖贼子擅闯我家!他们胆大包天!”
黄志雄心想这是什么紧要事啊,便道:“这个不急,张三,你同本官说实话,你有没有抓过什么不该抓的人?”
张三一愣:“啊?”
“你少跟本官装蒜,快说实话,要真抓了,就赶紧把人放了,本官兴许还能替你寻一条活命的路。”
这披头盖脸就是一顿问斥,张三少心想老子可是在你这里花了大钱的,怎么就这份待遇呢?他刚刚差点遭遇了杀身之祸哎,他脖子上的血迹还未干呢!
“黄大人,咱们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您就这般信不过我?”
“本官就是太信得过你,才纵容你这般寻衅滋事,那张颂德的事情本官都替你兜住了,你自己想想,有没有抓一个姓黎的男子?”
张三少当即否认:“没有!绝对没有!”就算是有,那也被救走了!这无凭无据,他作甚要承认?
“你确定没有?我可告诉你,那姓黎的来头不小,你要真是脱不了干系,不说是你,就算是本官这乌纱帽都得掉!”黄志雄语带威胁道。
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张三少这会儿已经穿戴妥当衣物,一听心里也是一惊:“真没有!不信您带人搜搜,连个魂都没有!”反正抓来的小娘子都被抢走了,他也不怕搜。
黄志雄一脸不信地反问:“你别不是把人藏在县外了吧?”
张三少是个混不吝的,当即就指天灭誓,一副老子绝不说谎的表情。他见黄县令半信半疑,又忍不住问:“什么姓黎的人,竟能得大人这般看重?”
黄志雄心里思忖着张三这话的可信度,嘴上说得倒是不慢:“哪是本官看重,张三你这条小命可别因这个阴沟里翻船,县衙里来了位姓黎的公子,御史中丞家的公子,来找人的,问了那张颂德,说是你抓了人大堂哥威胁他就范,可有此事?”
“又是那张颂德!大人,绝没有的事!”张三闻言心里也有些害怕,不过他没读过什么书,自不懂御史中丞是多大的官,便问,“这官,很大吗?”
“正三品的京官,督察院的一把手,人家写个折子,本官这县令就算是当到头了,你说这官大不大?”若是什么工部衙门,就算是工部尚书、礼部尚书,黄志雄都不会这么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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