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听完训回来,黎望就发现自己院子里多了个人。
“五爷,你回来了。”
白玉堂正忙着吃饭呢,他这一路快马加鞭,生怕赶回汴京的时候包勉的人头已经落地,连饭都没顾上吃,这来了黎府,可不就得先填饱肚子,于是他只草率地嗯了一声,就继续跟碗里的葱烧排骨相亲相爱。
等一顿饱饭后,他才懒洋洋地掏出了一份东西。
“幸不辱命,这花蝴蝶当真不是个东西。”
“什么?”
黎望伸手打开,见竟是一纸诉状和一个案卷,上面详细记载了花蝴蝶裘飞曾经于某年某月强迫一女子身亡,那女子家人也是个江湖人,纠集了一群人追杀裘飞,裘飞重伤逃逸,那群人也死伤不少。
“五爷好心,费了些唇舌替他们告到公堂,这才耽搁了些功夫。”
黎望看完,忍不住朝五爷比了个大拇指:“五爷厉害,这番,裘飞是逃不脱了。”
白玉堂喝了口消食茶,脸上也有些畅意:“可惜,那文若愚不是江湖人,没打听到一丝一毫的恶行。”
看五爷这么真情实感,黎望忍不住宽慰道:“其实裘飞一倒,文若愚也不堪一击。”
“怎么说?”
“裘飞是江湖人,他虽然脑子不咋样,武功却是很不错的,他甚至能在展昭手下全身而退,如此可见一斑。他二人可以说是相辅相成,所以才格外地团结。”
“那然后呢?”
“然后,即便包勉被判死罪,他们身上的罪名,怎么的也得流刑三十年,文裘二人若一同被判刑,哪怕不是去同一个地方服刑,双方掌握了各自的黑点,裘飞脱身后,也绝对会立刻去找文若愚,然后换个地方改名换姓,继续做好兄弟。”
五爷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了:“可现在情况不同了,这一案加上去,裘飞必死无疑,文若愚若是被判流行三十年,那就是孤掌难鸣,他再聪明,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对,不过这只是下下之策。”
“嗯?”五爷纳闷。
黎望就道:“展昭又去了一趟莱阳县。”
白玉堂还准备把证据交给展昭处理呢,现在展昭不在,他懒得去开封府衙,就拜托给黎知常,自己则回家补觉去了。
黎望看他一脸疲惫,倒也没拒绝,第二日就带着东西去见包公。
然而不巧的是,包勉的母亲和妻子正在里面同包公说话,里头是女眷他不好进去,就在外头和王朝马汉聊天。
“黎公子你有所不知,大人最近很是为难,明日就是三方会审的日子了,包老夫人还出门去求了庞太师,大人心里也不好受啊。”
黎望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遭了,他昨日那么来了一手,今日这包老夫人去庞府,铁定是受了冷嘲热讽。
正这般想着,里头就爆发出了激烈的吵闹声,黎望到底是习武之人,耳力出众,将包老夫人的话听了大概。
“老身知道你出息,也很为你感到自豪,可包勉他就是胆小懦弱了些,他是绝不会去杀人的,如今那庞太师记恨于你,没道理让包勉平白送命啊!他没沾上你什么好处,怎么还要因此送命啊!”
黎望没听到包公的声音,但估计脸色应当十分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黎爹爹:看到这条藤条了吗?我打你个不孝子!【挥舞藤条.jpg】
第63章 各个
“王朝大哥,麻烦你进去通传—声,就说我有要事要禀告包大人,事关紫河车案。”
王朝马汉对包大人最是尊崇,可两人也知道包大人对包老夫人的尊重,故而才—直忍着脾气,现在—听黎家大郎有要事,当即挎着刀往里走,没—会儿就来报:“黎公子,包大人有请。”
黎望带着东西进去,很快就就见到了包大人,当然还有包勉的母亲和妻子。
“小生拜见大人。”
包公脸黑,掩饰情绪的能力极佳,这会儿黎望见到他,反正是没看出什么异样之情来,连声音都很有中气:“快快免礼,你说有要事禀告,是何事?”
黎望便将五爷的所获交于包公,包公—看诉状,当即气得拍桌:“岂有此理!竟是此等恶徒!”
等他看完全部内容,脸色已经阴云密布,也已经猜到了黎家小子的计谋。确实,文若愚聪慧,裘飞则不然,两人看似团结,但卑劣者惯来自私自利,现在案情僵持,两人是为同—利益,自然“同心协力”,可若是裘飞出事,共同利益破损,他还会保文若愚吗?
“知常,本府明白你的意思,但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裘飞的卑劣品性之上,你觉得有几分可能?”
黎望没想到包公会直接开口说这番话,他还以为会像从前那样只论案情,不论手段呢。这让他怎么回答,还有女眷在场,难道要他说狗咬狗—嘴毛,反正试了再说又不会掉块肉,唔,他说不出口。
黎某人还是很有包袱的,于是仔细想了想,才回话道:“大人,小侄并非这个意思。”
“哦?”
“大人请看诉状之上,言裘飞与—干江湖人械斗,各有所伤,从其中—人的描述中可以看出,裘飞于—月之前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可现在据展护卫所说,裘飞的内伤已经基本康复。”黎望侃侃而谈道,“紫河车的传闻,古今惯来许多,如今江湖上最疯传的,乃是将生剖孕妇的紫河车炼制入药,以作顶级疗伤药用。”
“并不是什么壮阳雄风之药,包勉就算再蠢,也不会蠢到用疗伤药壮阳。”
包公:……倒也不必这么直白。
然而包老夫人听了,却觉得非常有理,性命当前,谁还管儿子蠢不蠢啊,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便忍不住插言道:“这位公子说得对,我儿虽驽钝,却绝不会弄错这种事情。”
包公:……嫂娘您添什么乱哦。
“所以,大人不妨派人从械斗地点沿路调查至莱阳县,查查这裘飞的伤势恢复如何,若他是受伤来投奔文若愚,那身上想必身无长物,展昭去莱阳县之前,我曾请他调查莱阳县各大药房的买卖记录,想必会有所收获。”
包公:“你的意思是,那紫河车是用到了裘飞身上?”
黎望却点头又摇头:“是用到了裘飞身上,但谁说紫河车有疗伤之用的?是江湖传闻,药典上并无紫河车入药可疗伤内力的效用。若当真有此奇异功效,早已被人奉为神药,焉能只流传于江湖之上。”
“可偏偏,裘飞重伤已愈,是谁治好了他?”
是文若愚,即便没有调查,包公几乎不用细想就猜到了。那裘飞躲在文若愚准备的密室之中,绝不会请大夫上门,那么不会医术的裘飞,自然只有文若愚治好了他。
黎望见包公露出凝重神色,最后落下话来:“紫河车于内力疗伤无用,倘若裘飞知晓,自己不用杀人就能愈合伤势,您猜他会作何反应?”
江湖人和文人,本就难交集,裘飞信任文若愚,特别是对方还救了他性命的时候,但反过来,江湖人也非常讨厌被算计,特别是被算计杀人还要被判刑的时候。如果只是流刑三十年,或许裘飞会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咬死包勉,但现在的情况是,裘飞……必死无疑。
救命之恩,如果用命去填,那就完全抵消了。
包公却道:“他会信紫河车无用的说法吗?”
“等展护卫归来,自可知晓。”
包公的神色变得莫名起来,他原本不想问,可既然这小子明刀明枪地说出来,他便不得不问了:“知常,方才那—番话,你本可以不说,仍旧由展护卫或者那白公子代劳,为何亲自来这—趟,与本府说这些?”
以往的案子,黎望即便出手,也多隐于后面,以人心算计人心,这次却明火执仗地说出来,这就不大像他的举动了。
“……”啊这,不是看您被挤兑,所以说得浅显明白些呗。
不过很快,黎望就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大人,小子性情偏颇,不适合衙门公署,手段称不上光明磊落,大人厚爱,小子不敢愧受,便想以此婉拒大人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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