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家庭,学历,他全都输在起跑线上。
唯一能赌的也就是贺彰曾经是喜欢他的,现在和顾长霁不过是虚与委蛇,凑对罢了。
他们一定是形式上的婚姻。
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顾长霁说的那些话,像是放任他去重新追求贺彰。
贺彰发现两个人走一阵没回来,就出来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坐在大堂里开始发呆。
他打算给顾长霁打个电话,才发现两人甚至都还没交换电话号码。
顾长霁哼着小曲儿从外边进来,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怪里怪气、似笑非笑、仿佛看透尘缘的表情。
“你去见吴圆了。”
是肯定句,连个问号都没有。顾长霁说:“嗯哼,他说有话想对我说,我就听他说了几句。”
“说了什么?”
“《约法三章》第一条,”顾长霁有意要挑战贺彰的耐心,“绝不干涉对方的私人空间。”
贺彰挑眉看他。
顾长霁又说:“你这么关心,不如自己去问他?”
两个人的气氛隐隐约约地又有些不对劲了,双方都不太高兴。顾长霁说:“你自己搞定他吧,人也是你招惹过来的,不给他发请帖,什么事都没有。”
贺彰说:“我会发请帖给他,是因为我已经放下,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哦,是吗?或许是真的没关系了吧,”顾长霁搬出来刚刚用来回绝吴圆的那个借口,“我要去吃饭了。”
当天晚上的晚会他没看,提不起兴致,更不想和副校长扯皮,早早地就回去了。
也不管这个行为会引起顾尔歆的不满。
他回到家里,忽然想起来吴圆说的那封信。从婚礼结束到现在,他就没有再看见过它。
好奇心一上来,他就满脑子都想的是那个。吴圆看起来很害怕被他看见那封信,为什么?
那就是写了让他看见后会不太美妙的事。
顾长霁站起来,在书房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类似的东西,倒是找到了一堆旧版的乐理书籍,厚厚一大摞。
他累得够呛,瘫坐在椅子上,忽然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人家小俩口的恩恩怨怨,其实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顾长霁翻了个身,又从自己的私人书架上扯了本书下来。
——正是吴圆的那本《学会不在他离开时哭泣》。
前面自序里的一堆废话他都懒得看,刷刷刷翻过去几页,看见正章才停下。
里面的主人公是“我”和Z君。
名字用的拼音缩写,也是非常明显。
开头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在伦敦广场的鸽子的见证下,我和他六年的感情,终于走到了尽头。”
看到这里顾长霁就很想嘲讽他。
第一,贺彰当年去的美国,跟伦敦广场有个屁的关系。
第二,伦敦广场的鸽子招你惹你了,什么破感情都得为你见证。
嘲讽归嘲讽,书还是得继续看下去。
故事延伸到了“我”和Z君相恋前的故事,他们像古代的恋人们一样鸿雁传书,互相交流彼此的情感……
太矫情了。
实在太矫情了。
但顾长霁没资格嘲他,因为自己也做过差不多的事。
不一样的是,人家这么做就能成,自己的那段“笔友情缘”无疾而终罢了。
故事乱七八糟,插叙遍地跑。
顾长霁大概看懂了一点他们分手的原因——Z君心里有个一直无法得到的人,现在也没有跟“我”坦诚。而那个人现在和Z君又开始藕断丝连,两人卿卿我我,最后纸包不住火才不得已和盘托出。
顾长霁:“………”
这绝对是编的,哪怕他对贺彰毫不理解,也知道贺彰绝对不是干这种事的人。
毕竟冰山本人还是非常实心眼的,一般不会勉强自己和别人凑对,更不会中途出轨。
再往后的故事冗长而无聊,顾长霁愣是给看困了,应酬时喝的那点小酒,似乎现在才慢慢上头。
他靠在沙发上,脑袋一沉一沉,睡了过去。
他梦见了高中时的事。
离他对贺彰进行“壁咚”的事件过了大概一个星期,贺彰就抱着一摞书,成为了他的前桌。
他们两个你看我厌烦我看你幻灭,彼此达成了互相不看脸的和谐。
但有次他在课堂上睡觉,睁眼时看见了贺彰的侧脸,还是被迷惑了,一眨不眨地看着。
梦里贺彰的脸变得更漂亮,青春,稚嫩,那时的眼睛里还没有那么多现实的东西,装着些年轻的光芒。
“贺彰”似乎发现了他的目光,回过头来,傲慢地、又带着复杂的感情,对他说:“你一直看着我,难道是喜欢我?”
这么开门见山的质问倒是非常有贺彰的风格,把顾长霁一下子问倒了,支支吾吾说:“我可能……”
很喜欢你是女孩子的样子。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那么多‘可能’?”
顾长霁说:“我不确定啊,要不然你让我亲一下,我就知道了。”
这话放在现实里一准会被贺彰骂到双耳失聪,但在梦境里,居然好意外地得到了满足。
能亲到这么可爱的一张脸,实在是让人期待又快乐。
顾长霁眯起眼睛,看着贺彰的脸就这样不断地接近……接近……
即将要亲上的时候,贺彰的脸却忽然成熟了,棱角分明,冷冷地问:“你想干什么?”
这个声音听在顾长霁耳朵里,像是被一道长雷狠狠劈下,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可能已经不止是梦境了。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抓住了贺彰的衣领,把人往下拽,一张嘴还往人家脸上凑。
第12章
12
“登徒子。”
贺彰评价道。
顾长霁摆出双手投降的姿势,非常无辜:“我不是故意的。”
“流氓。”
“不是我自己的错吧?”顾长霁见他还不依不饶了,反击道,“我好好在沙发上睡着,你凑过来干嘛?”
贺彰就不说话了。
他移开视线,顺便转移话题:“你梦见什么了?”
顾长霁当然不好意思说梦见他了,挠挠头,不太自在地扯谎:“当然是漂亮姑娘了,细腰翘臀……”
他仔细一寻思,没准贺彰也符合这个标准,又加了一句:“大胸妹。”
“真是饥渴,”贺彰整理着自己被抓乱的衣服,低头瞅着他,顺便看见了掉在地上的书,“什么书?”
顾长霁把书捡起来,搁在自己的腿上:“吴圆的,看见尔歆书房里有,就拿来看看,怎么了?”
贺彰说:“你离他远一点。”
“谁?吴圆?”顾长霁说,“我当然会离他远点。”
在他秃顶之前,还没有当电灯泡的打算。
两人今晚都是心力交瘁,没有再继续针对对方,各自进了房间。
有时候顾长霁觉得两个房间的间隔,就像他和贺彰心里的间隔。一旦关上门,两个人就再没有相干。
顾长霁看着自己床头摆的这本书,心想,明天还是扔了吧。
第二天早上,他被闹钟吵醒,满心牢骚地起床,洗漱完毕之后才想起来,今天还在休息日。
这几天过惯了上班打卡的日子,脑子都糊涂了。
已经起了床,困意全无,也就没有再回去补回笼觉的道理。他看向冰箱,决定好好地做一回早餐。
上回查出来贺彰对大部分的海鲜过敏,冰箱里基本上没有再留海产。海鲜粥是不能做了,他盘算着,挑了点排骨出来,准备做排骨南瓜粥。
切完排骨装盘的时候,他才猛然醒悟过来——他为什么要把贺彰的份也考虑进去?
不过做都做了,顾少爷不是小气的人,就勉强做了一回田螺姑娘。
贺彰还没起来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他昨晚修改以前的旧谱,熬到凌晨三点才睡,连晨跑都不得不取消,这会儿最受不了勾引,馋虫一只只地往上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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