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顾长霁看起来很乐观:“先对付了这个小西再说呗,收钱抹黑别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事情已经十分明朗了。小西说他是被人指使,却拿不出证据来,并且他家境平平,读的是公立大学,平时靠代购赚生活费,家里没有那么多资本供他挥霍。他肯定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精力来打官司,最后一定会自认倒霉,求贺彰私了。
没过几天,小西果然认输,协商之后愿意在微博上公开道歉,并且做出赔偿。
这件事还闹到了小西所在的学校,他被校方被劝退,因此不得不回国,两年的辛苦也打了水漂。
顾长霁知道这件事之后,还是相当解气的。
只有贺彰因为吴圆的事耿耿于怀。
顾长霁没告诉他自己去找过闻华笙的事情,其实他甚至都没告诉贺彰吴圆那些卖身求荣的事。
他不忍心。
喜欢过的人是这副样子,换谁都会接受不了。现在贺彰已经够难受了,没有必要再给他增添心理阴影。
闻华笙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被威胁了这么久,极其恼火。
据顾长霁从李熙那儿听来的说法,出版社那个交流项目做出了人事变动,而且变动的理由颇有些牵强。
看来闻华笙是要有些动作了。
顾长霁心里又是觉得爽,又有些忐忑。
第67章
70
打官司的事有律师帮忙处理, 顾长霁就只关心手头上的事。
时间过得飞快,一月上旬,流浪诗人的纪录片素材全部拍完, 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分钟。
就这些还要经过不断的删减,保留最精华的部分,与之后的素材结合。纪录片总长预计一个半小时,还要算上片头片尾。要把这些剪到一起,实在是巨大的工作量。
到了一月底, 顾长霁才看到初步剪辑后的片段,有种这已经是成片的错觉。他都不敢相信这个导演也是第一次拍旅行类的影片。
盛大的节日,孤独的灵魂, 浪子受城镇居民的邀请在墙壁上写下诗句,和陌生的人群融为一片,再安静地结束旅程。
太对顾长霁胃口了,他一拍大腿, 问导演:“那个诗能不能让大师也给我写一份?就是那个什么,他不是只身的玫瑰,抬首就看见梦的, 我也要一份手抄版的!还要签名!”
顾长霁双眼亮晶晶的, 实在让人拒绝不掉。导演只好说他尽量试试。
顾长霁:“您真是个好人。”
导演:“?”
给谁发卡呢?
导演可能没那个空闲去帮顾长霁追星, 因为下一段拍摄马上就要开始了。
临近春节,这次拍摄的嘉宾是两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 她们的丈夫都已经过世了,儿女们各自成家,为了生活奔波,鲜少有时间与她们见面。平时辗转在儿女家中度过新春,而这次的拍摄于她们来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尝试, 甚至说得上是姗姗来迟的叛逆。
考虑到老人家的身体状态,以及气温低下,摄像组推荐的路程相对体贴些,选择了交通便利、不需要花大量时间走动,而是可以走走歇歇、体验另一个城市烟火的路线。奶奶们也很会体验生活,她们的春节,想在下午去看当地的舞狮表演,晚上去唱歌,然后回民宿包饺子,再做一顿两人的年夜饭。
顾长霁听完这个规划,心生羡慕:“我也想这样。”
吴英秀是个最怕寂寞也最爱热闹的人,所以绝不会让小辈在团圆的时节离开自己,至少五十年内顾长霁是不用想这件事了。
但他心里始终惦记着,和贺彰说个不停。
贺彰在埋头写谱子,看起来完全没有认真听。
顾长霁唉声叹气。今年过年,贺彰的档期满满,连个年夜饭也不能回家吃,顾长霁只能自个儿回顾家过年去。
明明和两年前没什么区别,但身边少了贺彰陪着,他就觉得缺了一块儿。
也许是因为都得了空,高中时的校友忽然都活跃了起来,说要聚一聚。他们盛情邀请顾长霁,统统被顾长霁拒绝。他可没那么多闲心情。
而且见到从前的人,只会让人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进一步又想起吴圆。
这个名字近来在他视野里淡去了,可能是隔得太远,他有时候都产生了吴圆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的错觉。
事实上吴圆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态度,努力地工作着。
本来他相当讨厌这份差事,要经常走动,和一些叽里呱啦讲带味道的英语的人打交道,有时候甚至还要去到乡下,或是经过贫民区。
他极少单独行动,死死地缠着那位新派遣过来的搭档。这位搭档不仅年轻,而且相貌相当不错,体格也超出常人,听说从前是学体育的。
于是渐渐的,他也不觉得这是一件苦差事,反而乐在其中了。
只是这位搭档总是很沉默,并且和他保持着距离。
吴圆虽然觉得寂寞,却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因此没有露骨地表示什么。只是有这么一个优质的男人在身边摆着,却只能看不能碰,他心里空得很,很想排解。
所以在熟悉这里的环境之后,他开始使用当地的交友网站,偶尔约个人出来排解一下。
到了除夕的这天晚上,他更是忍不住,实在想找个人陪他度过长夜。
他以为这件事做得相当隐秘,直到第二天清早,被搭档胡鑫撞见他和一个亚裔男人从旅馆出来。他有一瞬间的尴尬,主动解释道:“那可不是我对象。”
胡鑫“哦”了一声。“我不歧视,但是要注意安全。”
吴圆讪笑着,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胡鑫按了按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又扬起手里的功能性饮料。“跑步。经过这里,所以休息一下。”
吴圆下意识朝他的下半身看,盯了两秒抬头,脸上渐渐染起了可疑的红晕。
“那一起走走?”
土耳其考虑到中国人有过春节的习俗,因此还是给中国员工放了两天假。胡鑫也是一个人在这边过年,没有理由拒绝来自搭档的陪伴。
吴圆问起他昨晚是怎么过的,胡鑫很简洁地回答:“睡觉。”
“你没有对象吗?”吴圆继续问。
“有,在国内。”
吴圆有些失望,但他心底又隐隐冒出来了一些奇特的想法。“异地恋不会寂寞吗?以前啊,我也和前男友异地恋……”
胡鑫把最后一口水喝完,把空瓶子捏紧扔进远方的垃圾桶。然后他回答吴圆:“会寂寞的人,异不异地都一样。”
这话像是意有所指,吴圆一下涨红了脸,想反驳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胡鑫走了几步,见他没有跟上,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人到底是讨厌他,还是不讨厌他?
吴圆有点搞不懂了。
打这之后,他和胡鑫的关系还是不远不近,还是他单方面缠着胡鑫一起行动。
其实他早就不害怕了。有些阿拉伯人对东亚裔不太友好,不过他也掌握了一定的躲开他们的方法。
毕竟想要摆脱空虚感的时候,胡鑫可不能在旁边陪着。
只是他习惯性地想多依赖胡鑫,胡鑫也不会躲开他。
久而久之,他有些贪恋起这样的距离。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好像放下了很多东西,得到了一些新的玩意儿。
也许是因为这个被动又安稳的环境,也许是有节奏的奔走让他没有余裕,让他都快忘了,以前他是为了什么在钻营。
如果胡鑫身上有什么空子钻该多好啊?虽然他也知道这样想是白搭。胡鑫有个很恩爱的女友,微信头像是她,手机锁屏是她,为数不多的电话联系,也是她。
吴圆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胡鑫,有时候趁胡鑫不在,他会去翻他的笔记本。
出人意料。胡鑫的字并不好看,有些甚至像练了缩骨功似的,连着的笔画难以辨认。
因此没有什么收藏的价值。
吴圆失望地把它放下了。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比起电联或者通讯软件联系,胡鑫更喜欢发邮件。
那一定不是工作邮件,因为胡鑫的英语不太好,工作上的联系大多是吴圆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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