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名扬这边没有问题,现在就要等其他资方的回复了。
饭桌上,江一则和徐奕在拖时间,而裴延说话却不绕弯子。
刚坐下,他就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来意,并且表示会处理一切违约带来的麻烦。
徐奕的表情已经肉眼可见地越来越为难,江一则却老练许多。
他表面上顺着裴延的话讲,实际上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几个回合后,裴延的耐心已近告罄,“二位,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你们还有什么顾虑吗?”
“顾虑倒是没有。”江一则笑了下,“我主要是不太明白,以裴导您的身价,为何要来拍我们一个小小的宣传片呢。”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裴延语气疏离,“我当然有我的目的,但这件事于你们是有益无害的。”
徐奕整晚一直频频留意自己的手机。他私心里是不想答应裴延的,却又唯恐会因此惹来祸事。
从目前短暂的交锋中,已经可以看出裴延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他屈尊来拍TRN的宣传片肯定不是出于什么光明磊落、接地气的原因,而是另有所图。
裴延能看出江一则和徐奕有些小动作,却也没有立即戳穿。
终于,这顿饭吃到再也吃不下去的时候,徐奕那边正式确认,裴延与资方毫无关系,他今日上门纯属个人行为。
徐奕冲江一则使了个眼色。江一则会意,想了想,冲裴延道,“裴导,我个人真的很想跟您合作。”
“.........”
“但是,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江一则一副诚恳的样子。
“什么?”裴延眯了下眼睛,在心里想:江一则演戏还挺逼真。
“我们现在签的这个导演周达非,他不仅仅是我的师兄,而且还是我们院长周立群教授的儿子。”江一则叹了口气,“周教授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要是毁了跟周达非的约,那就是恩将仇报,以后都没脸回去见周教授啊。”
“...............”
裴延都快气笑了。
就凭周立群和周达非的父子关系,江一则毁约简直是大快人心,跟恩将仇报半毛钱关系都沾不上。
“是吗。”裴延说话像是从齿间咬出来的,“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裴导,这样吧。”江一则像是思索了很久,想了个自以为折中的办法,“如果周达非愿意自己放弃,我们可以跟他和平解约,不会追究他的违约责任。”
“.........”
扯特么的淡。
就在裴延打算继续威逼利诱之际,他的手机响了。
裴延拿起来一看,是周达非。
他起身,绕到旁边接通,刚要开口就被电话那头的周达非抢了先。
“你今天在北京吗。”周达非的声调平得像已死之人的心电图。
“在。”裴延不经意往江一则那边看了眼,他直觉周达非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好。地址发我,我现在来你家找你。”周达非说完就挂了电话。
第117章 爱惜羽毛
裴延收起手机,走回餐桌前,却没有坐下。
“裴导?”江一则注意到裴延可能是要离开。他主动站了起来,看起来很客气,“您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
“那咱们下次再接着谈也是可以的。”江一则笑着说。
“.........”
从饭店回家的路上,裴延一直在思考待会儿见到周达非要说些什么。
他在微信上给周达非发了地址,还问周达非现在在哪儿,要不要自己去接。可是周达非始终没有回复。
裴延明白,周达非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去截胡的事了。
消息传播的途径很多,周达非迟早会知道,可裴延原本希望至少能瞒到自己成功解决此事。
裴延在北京的家位于一个高档的别墅群里,除了佣人外只住着他一人。
周达非从前没来过这里。裴延到家时他正一个人站在别墅门口,手上拎了个看起来挺沉的塑料袋。
他只穿了件长款的厚大衣,脚踝还露在外面,也没戴手套,听见汽车驶来的声音抬了下头。
今夜无月,星光亦是黯淡,他却比从前更挺拔了。
裴延在门口下车,周达非的眉眼在路边昏暗的光线下不甚明晰。
“这会儿倒是不怕冷了?”久别重逢,裴延在尽力让这个注定不会平静的夜晚多几分温馨。
“没事儿,”周达非随意道,“北方的冷我能扛住。”
“这样。”裴延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周达非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想:这货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今天收到燕名扬的微信,周达非一整个措手不及。
他完全没有想到如今的裴延还会插手自己的工作。
难道控制欲是一种毒瘾般的东西,戒不掉吗?
周达非打量着裴延,觉得眼前这个人又变得陌生了起来。
“进去吧,”裴延从周达非手上接过沉重的塑料袋,“外面冷。”
裴延在北京的住处与上海的装修布置大体相仿,周达非进去后四下扫了眼,很自然地坐到了沙发上。
裴延把塑料袋放到茶几上,有些好奇,“这里面是什么?”
周达非露出一个诡异的冷笑,扯着塑料袋的提手把它拉到自己面前,里面是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书。
塑料封皮都还没拆,封面上印着里六个大字:现代汉语词典。
“词典?”裴延有些不明所以。
“对。”周达非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指尖一动取下小刀,哗啦一声就划开了封皮,“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周达非语气如常,可裴延仍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他脱下外套,也走到了茶几旁。
周达非正在翻词典的目录,左手两指还把玩着刚刚那把小刀。
“先把刀收起来吧,”裴延说,“免得,”
裴延话未说完,只听呲啦一声,小刀在纸页上灵活拉出一道浅浅的刀痕,上方是一道四字成语。
周达非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把词典哐当往茶几上一放,正对着裴延。
裴延斜斜地扫了那纸页一眼,“怎么?”
刃上寒光一闪,周达非不屑地笑了一声。他拿刀点了点划出来的成语,盯着裴延一字一句道,“教教你恬不知耻是什么意思。”
周达非的目光像一道阴鸷的钩,刺进裴延的眼底。
而裴延与他对视,却十分坦然。
就在周达非一身怒意压不住快爆发时,裴延猛的伸手按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小刀受力不均,周达非指尖用力一夹,刀刃朝着裴延的手背栽了下去,在落地之前划出一道不明显的血痕。
裴延却仿若无知无觉,手上仍未松力。
“是我干的。”伴随着小刀落地时一声闷闷的钝响,裴延语气沉着而自然,“今晚,你还有什么别的想问的吗。”
周达非面容尚算平静,唯有蠕动的嘴唇彰显了他的咬牙切齿。
“为什么。”周达非拳头一握,起劲儿从裴延的掌心收回了自己的手腕。他冷笑一声,“不会还是因为赵无眠吧。”
“赵无眠?”裴延皱了下眉,半晌后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笑,“居然真的跟赵无眠有关系。”
“编剧是赵无眠。”周达非眯了下眼,像是在分辨裴延话中的真假。他语气不善,“你不知道?”
“不知道。”
“怎么,你以为我是因为赵无眠才阻止你的?”裴延不甚明显地抬了下下巴,这是他强行自持的表现,“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肤浅?”
“我倒也希望你不是。”周达非靠回沙发上,头微微左偏,“不是因为赵无眠,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裴延安静了片刻,随后走到周达非身边坐下,合上了那本词典。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周达非扫了裴延一眼,“我只知道你又开始干涉我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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