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刚打完120。他揉了揉眉心,看着周达非有些疲惫,还有几分不明显的手足无措。
“绿豆汤得煮,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卖的。”李秘书小心道,“我先去拿人丹和藿香正气水吧。”
“就找点藿香正气水,人丹就算了,怕他现在自己咽不下。”裴延安排完李秘书,又问杨天,“还有别的吗?”
“呃...”杨天看了看,“还可以脱去患者衣物给他降温,用百分之五十的酒精或者冷水擦洗。”
“.........”
周达非脸色有些微微泛红,裴延把他的头垫高了些。
“那你去找人打盆冷水再拿条毛巾来,”裴延面无表情地对杨天道,“然后所有人都出去。”
“.........”
“你准备亲自给他擦啊?”杨天还是有点惊讶。
裴延一记眼刀杀了过去。杨天连忙起身离开,“行行行,我去给你打盆冷水来。”
裴延脱周达非的衣服是熟练工种。他压根儿没照顾过人,也不会干活儿,好在拿冷水擦身体不需要多高的劳动技巧。
周达非的中暑并不严重。裴延刚擦完脖子、前胸和腹部,他就有些醒过来的反应了。
裴延又给他擦了次脸和脖子,看着他拧起来有些狠的眉毛和嘟着很可爱的嘴,忍不住吐槽,“动手骂人的时候看着狠,身体这么弱。”
“冬天怕冷,夏天怕热。”
“雨天也能昏过去,晴天也能昏过去。”
“.........”周达非这会儿渐渐醒了,他感到被擦过的地方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就是裴延的吐槽让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睁眼。
不过裴延竟然亲自给他擦身体?
哦。肯定是因为不允许其他任何人看到他没穿衣服的样子。
周达非想到这儿,下意识抿了下嘴。
裴延手一顿,“醒了?”
“.........”
“嗯。”周达非仍闭着眼睛。
“醒了就把眼睛睁开,”裴延说话没好气,“就你这么弱,还大中午的跑到太阳底下坐着吃饭,怕不是想拿工伤讹我。”
“.........”
周达非睁开眼睛。
“你差不多行了。”周达非自己对于中暑昏迷也不太好意思,“都吐槽我那么久了。”
“合着你早醒了是吧?”裴延现在揪不了周达非的衣领,直接捏住他下巴,“故意逗我呢?”
周达非刚醒难免有几分虚弱,挣脱不开。
“不是,就是懒得理你。”
“.........”
“你逼我画不喜欢的分镜,还给我点那么辣的面,完全无视我的个人诉求,”周达非垂下眼眸,有几分倔强,“说好的不再这样呢?”
裴延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周达非说的“说好的不再这样”是怎么回事。
那还是在横店的时候。周达非误闯夏儒森的剧组被裴延拎着头甩到车门上,晚上在影音室抱着他的大腿一句句翻旧账质问吐槽。
裴延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不太听得过去,就说了句“以后不再这样”。
周达非话说完,屋内静了片刻。
随后杨天敲了敲门,“怎么样了?”
裴延下意识手松了几分,对着门外道,“已经醒了。”
“醒了就好,”杨天道,“那就不叫120来了。”
“嗯。”
“你又打120了?”杨天走后,周达非问道。
“对,”裴延故作淡定,语气却仍然不好,“不清楚程度和情况的时候,打120是最保险的。”
周达非想了想,故技重施,迅速低下头在裴延手上啄了下。
裴延有些意外,说话不太自然,“又乖了?”
周达非翻了个傲娇的白眼。
“你也不会点儿新的。”裴延嘴角扬了扬,却口是心非地吐槽。
下午已经耗去大半,天气也不再适合。裴延便也没重新开始拍摄,权当放了个高温假。等周达非休整好,他们便一道回了宾馆。
大约是这一中暑去除了周达非这段时间来的水土不服,也暂缓了他心情上的不悦,周达非晚饭胃口还行,吃完后神清气爽,主动画起了《失温》的分镜。
裴延也坐在一旁,跟制片部门调整了下通告安排。等他忙完工作,周达非还在画分镜,听见裴延的动静毫无反应,像屋子里只有他一人似的。
裴延知道周达非的这种专注与《失温》无关,仅仅因为他是个事业脑,当工作摆在他面前,别的他通通都能无视。
裴延很了解这种状态,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一种人,他也是个事业脑。
但被无视久了,他还是有点不悦,或者说是泛酸。
十点半的时候,裴延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抽走了周达非手上的平板,“差不多行了。你刚刚中暑,不宜太过劳累。”
周达非猝不及防,他分镜正画到一半。可他对裴延的喜怒无常是有心理准备的,“再画半小时?”
“不行。”裴延严厉拒绝了。
周达非叹了口气,像是懒得跟裴延计较。
“那行吧。”周达非从地上爬起来,进浴室冲了个澡。
这晚他们睡得算早,两个人在黑暗中躺在一处,眼睛都是睁着的。
“说来你也许不相信,”过了会儿,裴延突然开口,“你总觉得我不近人情、严格苛刻。”
周达非在裴延的怀中无声睁开了眼睛,双目正对上的是他一动一动的喉咙。
“但实际上,”裴延的声音比往日轻缓,“与这个世界相比,我对你已经算是很好了。”
第42章 非无圣主
裴延话说完,周达非小范围地换了个姿势,却没有应这句话。
屋内的空气渐渐安静。片刻后,周达非躺在裴延怀里,岔开了话题,“话说,今天下午耽误的进度,你想好怎么赶回来了吗?”
裴延知道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代表着周达非含蓄却坚持的不服气和不认同。
“已经安排好了。”裴延就坡下驴,像全然没提起之前那茬儿。
“本来是准备过段时间放几天假的,我跟制片商量了一下,直接把假期挪过来了,连今天下午一共放三天假。接下来几天都是高温预警,又闷又热,明天把沈醉那场戏拍完我们就休息几天,把这天气避过去。”
“省得又有人体弱气虚,众目睽睽下直接倒下去。”
“………”
你特么才体弱气虚。
周达非离裴延更近的那条腿不安分地蜷曲着,微微收力。他想假借翻身顺势踢裴延一脚,孰料裴延已经颇有经验地先一步下手,一把摁住了周达非的膝盖。
“………”
“………”
“你干嘛。”周达非声调一扬,明知故问。
“你干嘛啊。” 裴延的声调更高。
屋里关灯已久,两人的眼睛都适应了这片漆黑。裴延乜了周达非一眼,“这腿脚又不安分了是吧。”
“什么啊。”周达非稍一用力把腿收了回来,再次岔开话题,“那什么,本来为什么安排之后放几天假啊?”
“你猜啊。”裴延说。
周达非毫无头绪。他的茫然令裴延不满。
“你没有发现日期已经逐渐逼近你要买某个礼物的时候了吗?”
“………”
哦。
原来是裴延的生日要到了啊。
果然忘记了。
周达非其实智商很高,记忆力也很强,唯独记日子的水平无限趋近智障。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连情人节都得定个闹钟才能想起来,还被林浅予讽刺说他展现了IQ测试的不全面性。
周达非也不怎么送人礼物,除非是赵无眠过生日。
这个日子他还是能记住的。
别的就很难讲了。
周达非想了想,从床上坐起来。他摸黑从床头柜上拿到手机,三下五除二下单了一本二十六块三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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