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苗巫首对乾达礼遇有加,希望同他合作,重启驭尸术。
驭尸术在苗疆是禁术,关于它的记载多年前皆被大巫焚毁。黑苗巫首拼了命,才从灰烬中抢回半本《驭尸秘法》。只可惜此书用十二祖文写就,黑苗巫首多年来也没找到一个能看懂的破译之人。
偏巧,乾达学过十二祖文。
如此,两人一拍即合、愉快地达成了协作,黑苗划定一小片山谷供乾达演驭尸术,恰巧阿曼莎流落至此,意外发现自己父亲正在做的事——
乾达对她表示了欢迎,但阿曼莎却因驭尸术的残忍同乾达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结果,乾达痛下杀手、阿曼莎九死一生。她离开时,乾达已能令尸身起灵,只怕驱策百万尸兵,也是迟早。
伊赤姆忧心忡忡,闻讯之后就派人前往了摩莲城。
乌宇恬风则是不动声色地加派了一倍人手保护凌冽——黑苗比百越疯狂,也比百越狡诈。他不怕开战,不怕百万尸兵,也不怕死,只怕凌冽卷入其中。
他蹲在凌冽的轮椅面前,把玩着凌冽手指,眸色深沉地想了许多。
“对了,哥哥,阿曼莎说她想见你。”
“……见我?”
“嗯,”乌宇恬风仰头看着凌冽,“哥哥如果不想见,我们就不见。”
凌冽想着初相见时那个骄傲的女子,犹豫片刻后,点点头,“见见也无妨吧。”
等两人来到羁押阿曼莎的牢房时,阿曼莎已经可以下地,正扶着墙壁慢慢地练习着挪动。她面色苍白、脸颊上布满了冷汗,听见响动时,立刻就转头看向了打开的牢门。
乌宇恬风推着凌冽进来。
阿曼莎扶着墙壁,也缓缓回到了窄床上,她长舒一口气,“大王,我想单独同……华邑姆谈谈。”
乌宇恬风拧起眉,这个之前阿曼莎可没说,他忍不住戒备起来。
阿曼莎被他的眼神刺痛,脸色又白了几分,她垂下眼帘哂道:“乌宇,我已经这样了,你难道还怀疑我会伤害他么?”她深吸一口气,将姿态放得很低,有些凄然,“只是几句话,还请‘您’放心。”
见她如此,乌宇恬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松开轮椅的把手,犹犹豫豫地退出去。
阿曼莎眼见她倾心恋慕半生的男人对另一个男人依依不舍,心里猝然升起一股酸涩,她揉揉发胀的眼眶,涩声道:“你瞧他……”
凌冽开口,想劝,“阿曼莎……”
女人却只含泪哼笑一声,似在嘲讽,又好像在惋惜,“他爱的奉若珍宝,他恨的、就要避如蛇蝎……”阿曼莎吸吸鼻子,狠狠一擦脸,“罢了,原是我自不量力、痴心妄想,怨不得旁人。”
身心俱创,这苗疆女子却瞬间就看开了。
她冲凌冽颔首,坦诚道歉,“对不住,从前种种,皆因妒而生。往后,我会真心向神明祈福,愿大神保佑你和大王,一生平安幸福。”
凌冽没想到阿曼莎会直白地说这个,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尴尬。
阿曼莎不在意地笑笑,目光却看向远方,“乌宇这一路走来,其实都挺不容易的,坦白讲,从前我可瞧不上你,你看上去病弱不堪、身体还残疾,我觉得你虚有其表,再漂亮也帮不上他什么……”她顿了一下,摇摇头,“是我错了。”
对于阿曼莎直白尖锐甚至有些冒犯的话,凌冽倒没在意,他只是听着话中机锋,反问道:“他从前过得不好么?”
“……”阿曼莎呼吸一窒,“他……还没告诉你?”
凌冽遥遥头,别的事上小蛮王对他知无不言,但唯独提到过去,乌宇恬风严防死守、不露半分,总是藏着掖着,让他有些悬心。
阿曼莎盯着凌冽看了半晌,她本以为眼前这来自中原的男人已经同乌宇恬风心意相通、亲密无间,没想到,乌宇恬风却还没有将一切告诉她。
从过去一步步看着乌宇恬风走到今日,阿曼莎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骄傲,找回了些许属于曾经尊贵圣女的自信。她偷偷瞄了凌冽一眼,在心里慨叹了一句好事多磨,然后笑道:“那便等他愿同你说时候再说吧。”
又是等?
同样的话,阿幼依也曾经对他说过。
凌冽眉心微拧,这种众人皆晓、独他被蒙在鼓里的滋味,令他有些烦躁。
阿曼莎观他神情,又担心自己这话说过了,她经历生死,早已看透放下,刚才,也不过是性子使然的争强好胜。她怕误事,连忙补充一句,“他不告诉你,不是防备你,而是他对自己没信心。”
“……?”
“乌宇的身世有些复杂,也是因为这个,所以阿甲才会生出异心,”提到父亲,阿曼莎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色,但很快就被她掩盖过去,她想了想,一笑,冲凌冽眨了下眼,“您别担心。”
她笑的时候,牵动了整张脸上的伤痕,那笑容明艳,却总给人一种残破感。
凌冽抿抿嘴,只能还以无奈一笑。
即便阿曼莎努力补救,但言辞之间透露出来的信息,还是让凌冽生出了一丝迷茫:
他同小蛮王之间,其实并不算了解。
直到交换庚帖那日,小蛮王才知晓了他的姓名、字号,乌宇恬风并不知他同皇兄、同舒氏的恩怨,更不知他身上背负着两世隐秘,不知他一心要为二十万镇北军复仇的谋略算计。
而他对小蛮王,同样也是只知其名,却不知他的身世、过去。
结发为夫妻,同榻而卧,他们却如此陌生。
见凌冽沉默不语,阿曼莎也紧张起来,她张张口想说什么,却被门外等得不耐烦的乌宇恬风闯入打断,最终也没能再说什么。
直到那抹蓝色的身影消失在窄小的牢房门口,阿曼莎便后悔起来,大敌当前,她就不该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若给那两人平添矛盾龃龉,她的罪过岂非更重?
可是……
阿曼莎又想起曾经被鲜血染遍的王庭,还有前代圣女手持刀刃、身|下长裙红透的模样,她只能默默低头向神明祝祷,希望大神护佑怜悯。
乌宇太苦,只盼他往后无忧。
被推出牢房以后,乌宇恬风闷闷地走了一阵,最后还是忍不住停下,他气呼呼地绕到前面蹲下,将金色的大脑袋堆到凌冽腿上,绿色眼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凌冽看。
凌冽本来心神不属,被他这么一闹,那些幽暗的神思被驱散,他垂眸好笑地看着小蛮王,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那吸饱了阳光,暖烘烘的蓬松金发,声音放软,“怎么啦?”
“……哼,”小蛮王吸吸鼻子,声音委委屈屈,“她惹霜庭哥哥你不高兴了。”
“胡说,”凌冽戳了他一指头,“我哪有不高兴?”
乌宇恬风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微微侧过头,认认真真地盯着凌冽看了半晌后,又将脑袋闷到凌冽腿间,用手指准确地点了点凌冽的胸口,道:“哥哥就是不高兴了,我都知道的。”
他指尖的力度不大,点在胸口也不过是轻轻两下。
但凌冽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他微微直起身子,手指往后撤了撤,威风凛凛的北宁王不想承认自己心尖上那一点疼,也不想坦言自己刚才想到的“熟悉”和“陌生”,他只抿住嘴、没说话。
乌宇恬风等了半晌,抬起头见凌冽这样,一时发慌,“哥哥,你……”
凌冽张了张口,那边元宵却同伊赤姆大叔一起走来,伊赤姆大叔着急找小蛮王谈黑苗的事儿,而元宵手中则捏着盖有北宁王府印鉴的密信——
无奈,乌宇恬风只能站起身来,他后退一步,看着被元宵推走的凌冽,垂下的手捏成拳。
“和王爷吵架啦?”伊赤姆大叔问。
“……”乌宇恬风摇摇头,看上去有些疲惫,“老师,你说哥哥他会在意人的出身吗?”
伊赤姆大叔眉心一跳,讶异地看向他们家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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