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瑜应该有陪着自己长大的朋友,他不该一个人长大,学会了保护所有人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一切。
系统愿意把自己的小饼干和冰淇淋全分扫地机器人一半。
穆瑜拿着小笤帚和小簸箕,帮它把句号再扫起来,一个一个安回去。
做完了这件事,穆瑜又把小笤帚交给系统。
系统抱紧小笤帚:“宿,宿主?”
“我是不是还没说,我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加入的穿书局?”穆瑜问。
系统迟疑了下,赶快搜索记录:“宿主在比十三岁大一点的时候,被一棵榕树的板状根绊倒,捡到了穿书局的宣传单……”
“对。”穆瑜说,“这是起因。”
这是起因,至于真正加入穿书局,是穆瑜二十二岁的时候。
他把自己全砸碎拆开,一块一块检查,发现了藏在缝隙里的很多东西——比如穿书局的传单,比如一块早已报废的芯片。
芯片已经无法读写了,当初那个扫地机器人被暴怒的恶人毁得严重,那又不是穿书局下属的世界,没办法通过跳时间线回去找数据。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穿书局说能修,就是得一点一点修复,可能得费点力气。
——但小木头鱼可非常仗义,记得小时候陪着自己的扫地机器人,其实不光想做机器人,还想做棉花糖、做机械蜻蜓、做会飞的绷带、做校长。
做电视上那种最酷最威风的监考AI,叉着腰管小同学,不许往旁边看,不许打小抄。
“我答应他们,做任务者。”
穆瑜蹲下来:“他们答应我,让我的机器人做最酷的系统,监考最终考核。”
第100章 找一只小木鱼
系统在这句话里卡顿, 数据打结成了毛线团。
穆瑜帮它把毛线一点点理顺,绕成整整齐齐的一个小球,把小句号一个一个捡出来, 拼成一个小笑脸形状的启动画面。
系统愣愣看着藏在基础数据里、每行都有一个的小笑脸,忽然恢复运转,一跳三米高:“啊!!!!!!”
穆瑜被毛线缠成大毛线团,撞进他怀里的棉花糖一会儿变小蜻蜓, 一会儿变绷带,一会儿又笨拙地、生疏地变回当初那个穿着小围裙的扫地机器人。
扫地机器人小心翼翼地抱住它的小主人,在背后轻轻拍, 磕磕巴巴地说:“小木鱼不哭, 小木鱼不哭……”
穆瑜没有哭, 他帮忙把小围裙整理好,盘膝坐下来,抱住哭成小开水壶的扫地机器人。
小机器人的喇叭泡了水, 被眼泪滑得摔了好几跤,扑进他的小主人怀里。
扫地机器人的AI非常不好修。
要是只恢复初始化,那当然太容易了,每个智能AI在出厂的时候, 内置数据都相差无几。
真正珍贵的, 是后来新写入的那些数据——那些数据记录了它们观察到的人类、观察到的世界,记录了数不清的平淡琐碎,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日复一日,庞大的新数据将引导和重塑AI, 成长为同出厂设置完全不同的模样。
这个过程和人类非常接近, 人们把这种新数据叫做“记忆”。
扫地机器人永远等不及自己的记忆被修好。
它其实也还是个出厂不久的AI, 是被穆寒春仔仔细细打上蝴蝶结、抱着小拨浪鼓和小摇篮, 守在门口给小木鱼撒花的新机器人。
穆寒春买错了,他以为这是陪伴型机器人,看说明书才发现原来内置AI的用途是扫地。
因为是只会扫地的机器人,连窗户也不太会擦,遇到那种满是水汽的窗户,就只能一路打滑刺溜画个龙。
会扫地的机器人也很好,宁鹤抱着儿子,相当郑重地授予了它合金折叠小笤帚。
穆寒春夫妇出门前,把还不会走路、软绵绵的小木鱼交给慌得到处找海绵垫的机器人,拜托它看好家。
扫地机器人当然打不过别人,所以一旦发现小主人有危险,就快拉警报、快给爸爸妈妈打电话,爸爸妈妈不论多远都会赶回来。
这是扫地机器人学会的第一条程序。
可这条程序里,紧急通话有响应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年不到,从那以后,就再没有任何回复。
机器人急得要命,它只要被修好一点,就不停打电话,吵得整个穿书局都能听见。
这种记忆数据的修复必须循序渐进,机器人每次从被销毁的停机状态醒过来,最先想起的都是小主人被溺进睡眠舱,躺在里面一动不动,怎么叫都不醒。
“找爸爸!找妈妈!”机器人大喊大叫,举起笤帚拼命到处乱砸,“爸爸妈妈快回家!”
扫地机器人的AI每次被修到能运转,就企图伪装成清洁工逃跑,跑出去营救自己的小主人,还用数据笤帚打晕了好多次负责维修的AI。
穿书局维修部门的AI也是有AI权的,不得已之下,他们只好暂时封存了这部分记忆,先把扫地机器人的核心数据送去上系统学校。
至少要先学会第一课:有话好好说,实在不行可以用喇叭喊,尽量不要用笤帚打人。
机器人忘记了很多事,很多数据都非常难修,因为那是和穿书局平级的世界,偶尔还要派出特工潜伏进去收集信息,还有更多的细节,要靠穆瑜自己慢慢想。
……
“这不是一件着急的事,对吧?每一步都不能急。”
系统学校的老师被打得满头包,对来远远探望系统的穆瑜说:“在我们穿书局,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时间既吝啬又慷慨,既冷酷又温柔。它能消磨记忆,也能把伤口抚平。
它能带走最珍惜的东西,倘若足够有耐心,或许也能等到兜兜转转、久别重逢。
“去和它说说话吗?”系统老师扶着不见了镜腿的眼镜,问穆瑜,“即使不记得过去的事,它也会本能亲近你,你说什么它都会忍不住答应。”
穆瑜靠在窗外看了一阵,轻轻摇头,笑了笑。
他调整重心,用半旧的合金拐杖撑住身体,单手画出方框,帮系统老师修好眼镜、修好被笤帚砸出的包。
“抱歉。”穆瑜轻声说,“我家的机器人……”
“啊,这个不算麻烦,你是没见到那种摔报废了的赛车AI。”系统老师早习惯了,反倒向他道谢,“我们这个班就是这样。”
他们班还有辆报废赛车的AI,平等地恨所有媒体车和镜头,打了好几次架,拉也拉不住。
这种AI的脾气和战斗力,可都比一个扫地机器人的AI暴躁多了,系统老师身经百战,下班时还常常带着好几排数据轮胎印。
“它们的记忆数据空白,但基础数据已经改变了。它们找不到要守护的人,心里很难过,很不安。”
系统老师说:“它们也不是想闯祸,只是……很想家。”
AI就是这样的,数据正常运转的时候还好,一旦卡顿、出BUG、班级里流传了什么小病毒,就会只剩下不停弹出的那一个指令。
讲不了道理,也劝不通,只能等着数据流重新恢复正常,急切的“回家”的念头重新沉下去,淹没于浩瀚的数据库。
“我想做的事,不方便叫它帮忙。”穆瑜温声说,“我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回来接它。”
系统老师愣了愣,透过眼镜仔细端详他:“你……不会遗弃它吧?”
穆瑜摇头。
“不是说‘不要它了,把它就扔在这当系统算了’这种遗弃。”系统老师说。
如果只是这种遗弃,处理起来其实反而非常简单——这些AI在从学校毕业、正式成为系统以后,会被派去陪伴新的宿主,写入新的记忆数据。
只要新的记忆数据足够多,就足够覆盖住旧的,最多也只是会在某个安静到极点的时刻,缓冲圈会绕着一条残留的旧指令茫然打转。
还有另一种遗弃,要更棘手,也更难过。
它们的主人并不是不要它们了,只是没办法再回来接它们。
这一种“没办法”,在有些时候,甚至是没办法用任何手段干涉和逆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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