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昂似懂非懂,但还是有些疑虑:“可县学那头的房子不也是租来的吗?怎么就算是你与款冬的家了。”
步故知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裴兄,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但款冬不需要步故知的回答,他知道,是因为步故知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只要他与步故知在一起,即使只有一瓦之地,那也是家。
裴昂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甚了了,却直觉不好再问,只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送你与款冬过去吧,若是生活上遇了什么困难,不必讳言,都告诉我,玉汝也是这么与我交代的。”
步故知道了声谢,脚步便往侧屋去了。
款冬还沉浸在方才的悸动之中,没来得及回桌子边坐着,而是与拉开门的步故知撞了个满怀。
步故知眼疾手快扶住了款冬,才没叫款冬失了门的依靠而跌跤。
还没等步故知开口问,款冬便垂下头主动交代了:“我...我方才在听你与裴郎说话。”
步故知扶着款冬坐回了椅子上,闻言只嗯了声,便想拿走他与款冬的行李包袱去外头。
款冬原以为步故知会怪他偷听,却没想到步故知连问也不问,反倒是自己先有了不满:“夫君,你都不问我听到了什么吗?”
步故知正在将几个包袱摞在一起,好一次就搬个干净,自然也要再检查一番有没有丢落,不算空闲,但听了款冬的话,还是顺着款冬的意思回了:“那你听到了什么?”
款冬平时最喜的便是步故知对他近乎百依百顺的好,可这次,明明步故知也顺了他的意,可他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闷闷,也接不上话了,赌气般低下头不去看步故知。
他听了步故知的脚步声在往门边走,以为步故知真的不管他只顾行李了,顿时生了委屈,眼眶开始隐隐泛红。
却没听得意料中的脚步远去,反而先是关门声,然后脚步又折了回来,站在他面前。
“方才没关门,这里说什么外头都能听得到,不过虽然关了门也不能完全防止‘有心人’听上一两句,但裴昂倒不会扒在门扇上。”步故知顿了顿,像是忍不住笑:“冬儿,你说是吗?”
这后一句便是完完全全的打趣了,款冬只觉得臊得慌。
也是不知因何,自从前几日他与步故知发生了那样的事,后面步故知便很喜欢用玩笑来与他讲话,虽然每次都像是为了避重就轻,可他偏偏又抵抗不住步故知的笑,也每次都会被带着忘了心底的纠结或是不安。
但这次,他有些不想放过步故知,那种事他羞于挂在嘴边,可今日之事,又不是什么闺房密事,他自然有底气去问。
款冬勉强压下被步故知调侃出的赧意,却也不肯抬头,而是伸手就盲抓住了步故知的手,感受到了步故知掌心的温热,稍稍安下心来:“我听到了,你方才与裴郎说,你要给我一个家,是不是。”
步故知任由款冬牵着自己,听了款冬的话,又嗯了声,后觉不妥,开口接了句:“怎么了?你也觉得是租来的房子不好吗?”
款冬一听这话,连忙抬起头,看着步故知的眼,也露出了刚才偷偷泛红的眼眶:“不是的!我觉得好,只要有你在,哪里都好!”
步故知自是注意到了款冬欲哭的模样,眉头微动,稍稍弯了腰,贴近款冬:“又要哭什么?不是答应我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哭吗?”
步故知的语气没有责怪之意,反而更多是关切,但款冬见步故知皱了眉,莫名有些慌张,他抬手抚上了步故知的眉,想要抚平上面的皱,边小声解释着:“我刚刚以为,你不理我了。”
步故知叹了一声,顺着款冬的手舒了眉,好让款冬安心:“冬儿,你还是不信我是不是?”
款冬连忙否认:“没有,我没有不信夫君。”说完,又悄悄垂下了眼,低喃:“是我觉得,我还不够好,夫君才会丢下我。”
步故知这下没有叹息,而是坐在了款冬身边,他知道款冬缺乏安全感的事,并非是朝夕之间就能弥补解决的,所以每次都在尽自己的努力,能多给款冬一些底气,便多给一些。
可他没有想到,款冬竟会自卑,明明之前,在款冬的心理问题没有发作的时候,款冬一直是坚韧又独立的,也是如此,款冬才能在遭受了将近十年的苦痛折磨后,依旧努力地生活。
他在猜测,是不是因为他让款冬过于依赖自己,才会让款冬产生自卑心理。
但他不会妄下定论,还是要问问款冬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会这么想?”
款冬感受到了步故知坐在了自己身边,随之一颤,听了步故知问,也答不上来,他只觉得,他不能没有步故知,但步故知可以没有他,可这话他说不出口,况且明明步故知也承诺过无数次,不会离开他。
步故知顺了顺款冬背后的长发:“冬儿,不要觉得自己不够好,明明冬儿很厉害,从小就能照顾很多人,现在还要照顾我,若是没有冬儿,我也不会过的如此轻松了。”
这话在款冬面前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从现在的步故知来到他身边之后,几乎都是步故知在照顾他,反观自己,反而总是拖步故知的后腿。
步故知就像是再次有了读心术:“冬儿,你要知道,若不是因为你,我可能都没有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意义了。”
款冬闻言一怔,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步故知。
步故知朝他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与你说过,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人真的关心我,我也只是靠着身为医生的那点责任勉强活下去。”
“但在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我不是医生大夫,也没有任何职责,唯有你,才让我找到了生活的意义,要治好你的伤,要陪你长大,要弥补原来...那个人对你犯的错。”
款冬又想再哭了,可他谨记着步故知的话,强忍着,所以也不敢吭声。
“所以我说,其实一直是冬儿在照顾我,是因为冬儿愿意留在我身边,这个世界的一切,对我来说,才有了意义,你明白吗?”
款冬不敢想象,在另一个世界的步故知,究竟遭受过什么,才会让这么好的步故知,只能依靠其他的牵绊活下去。
他想要去拥抱步故知,却又害怕眼眶中的泪会被步故知发现,就在犹豫之际,他听到,步故知轻轻笑了一声,然后,用极其温柔却显得有些脆弱的声音,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冬儿,抱抱我吧,我也很需要你。”
款冬瞬间再也支撑不住了,他扑向了步故知,环住步故知的脖颈,可仍旧强忍着泪水。
步故知也回抱了款冬的腰:“是心疼我吗冬儿?哭吧哭吧,就当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款冬终于放声哭了出来,这次,他不是因自己的情绪而哭,而是因为心疼步故知,他在替步故知不忿不平。
过了一会儿,他渐渐止住了哭声,却还有些抽泣:“夫君,为什么,那个世界的人,对你不好啊。”
步故知轻柔地替款冬顺着气,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不提了,不过是从前的事,现在我身边有冬儿关心我,便足够了。”
款冬在此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原来不仅仅是他在需要步故知,而步故知也在需要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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