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故知将蜡烛按在烛台上,走到了款冬身边:“冬儿,你知道你的名字也是一种花吗?”
款冬摇头:“不知道。”但他明白步故知的浅显的提示:“难道就是款冬花吗?”
步故知温柔地抚过款冬的眉眼,点了点头:“我也不知岳父大人是否是有意这样为你取名,但确实有一味药材,就叫款冬花,只是因为从来只做药用,而鲜以花类闻名。”
款冬并未因为与药材同名而感到开心,反而是垂下了眼,显得有些不乐:“那是不是因为款冬花长得很丑,大家才不将他当做花呀。”
屋内虽燃了烛火,但还是不够照明整个屋子,尤其是步故知正好挡在了烛台前,不过好在窗外的月亮渐渐升起,不吝地朝万物洒落银白的光,也为款冬的眉眼恰到好处地镀上一层如玉的光泽,竟让步故知有些看痴了。
他如受引诱般俯身吻过款冬的眼,在引得款冬一阵颤栗后仍旧没有放过款冬,又不自觉地以唇摩挲着款冬眉梢的那点红,语出暗哑,似是在克制着什么:“不,很美。”
款冬感受着眉眼附近属于步故知的温热气息,只觉整个人都为之包裹,不由得面颊潮红,体温攀升,他咽下了口中陡生的津液,自己都没发觉已是语出颤抖:“是什么很美?”
步故知贴着款冬的额头:“是款冬花很美,也是,冬儿很美。”一顿,又摇了摇头:“不,冬儿比款冬花更美。”
这是第一次步故知如此直白地承认款冬的美。他向来是含蓄的,虽然以前的一举一动已足够证明他不仅是因为款冬这个人而心软,也少不得因为款冬的皮相而心醉,但都从来没有告诉过款冬这一切。
但今时今刻,他忽得明白了,他需要正视自己的心,也需要将这一切都告诉款冬,需要告诉他:“冬儿,我很为你着迷。”
一时间,款冬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过的酥麻迅速延漫全身,他有些不敢相信步故知说的话:“夫君...你说什么?”
步故知单膝蹲下,牵住了款冬的手,送至唇边亲吻,但眼眸却不离款冬的脸,其中的沉醉在月光的添色下显得更如酒般醇厚,他一字一顿重复道:“冬儿,我很为你着迷。”
明明步故知没有再贴着他的脸说话,但这句话却比方才还要令他心颤,仿佛步故知说话间的每一下的停顿、呼吸都在透过他们相牵的手,穿过他的皮肤,沿着他的血液,直到钻入他的心。
他久久说不出话来,而步故知也在此时慢慢站起了身,指向了桌上的花盆:“这些种子,是我白日里特意去山上找的,款冬花春时可代蔬,冬时又能以花入药,但我将它们寻来不是为了代蔬,也不是为了入药,是想与你一起,悉心养大这些款冬花,等到冬天花开之时,我们一起赏花好不好?”
款冬握紧了步故知的手,他知道步故知的意思,但已是有些哽咽不能言,只得拼命地点头。
步故知笑了笑,突然面生羞赧,单手从袖中摸出了一个锦盒,递到了款冬面前:“还有,毕竟七夕不可缺莲花莲子*,所以,我买了这根莲簪。”
步故知收回了手,翻开了锦盒,又抚过款冬如锦缎般的长发:“我为你重新挽发可好?”
这根莲簪只是木头雕刻而成,但胜在雕功不俗,簪头的莲瓣栩栩如生。
款冬没想到,步故知还是注意到他在意的莲灯之意,甚至选了一个能更加长久相伴的物什,自己慌忙地想拆下原本的束发,却被步故知握住了手:“我来。”
步故知站到了款冬的身后,解下了发带,顿时乌发散落,在月下更如瀑倾泻,他不自觉地以手指缠绕了几圈,但还是记得要亲自为款冬挽发,这是他专门请教了裴府的侍女才学来的。
但挽发一事,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顺,每一根发丝都如同有自己的想法,步故知并不能掌控。
在尝试了很多次之后都失败之后,他只好承认,他确实在挽发上并无天赋。叹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却被款冬抽走了莲簪,又塞入了一个荷囊:“夫君,不急在这一时,慢慢来。”
步故知一怔,低头看清了荷囊上绣着的莲花莲叶,正是缠绵相伴的模样,随即明白了款冬的心意,从身后抱住了款冬,抵在了款冬耳边,无比珍重地答道:“好,我们慢慢来。”
第76章 大雪(二更)
一枚晶莹的雪花随风打了个旋, 飘飘荡荡地落在了一片苍翠的宽叶之上,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累如鹅毛般的雪簌簌而下, 像是为绿叶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盐。
款冬从里间推开了窗, 屋内融融的暖意瞬间熏化了近窗的叶上雪,他也没想到外头竟下了雪, 先愣了一愣,回过神后又望向了北天, 那头亦有浓云覆天, 便不禁蹙紧了眉。
等他将窗外长得正茂盛的款冬花全部收进屋内后,才觉初雪寒意,赶忙翻出了前些日子步故知为他新买的厚袄,但在看到的那一瞬,还是有些愣住了, 他抚着上头藕色的暗纹, 想起那天步故知为他换衣时的场景, 顿觉相思更甚。
——可, 步故知也不过才去了州府三日而已。
忽一声鸡鸣惊醒了款冬, 叫他不敢再耽误,匆匆换了厚袄拿了伞出了门。
撑伞才行十余步, 就觉伞上积雪沉沉,他不得以倾伞扫下积雪, 复行。
方才半山之处已有人迹,履印虽浅,但依之而行还算平稳, 但走到下山路前,雪路难行的道理才显。
原先还算好走的下山路此刻被倾天而下的大雪覆得严严实实, 几乎看不出石阶高低,一眼望去,仿佛一片呈下斜的银白色的海。
但先前无人预测到这场大雪会来得如此突然,是以也没与傅玉汝、孔文羽说好今日不去店里,他只好摸着路边一棵一棵的枯树下山。中间虽有滑脚,但好在都有惊无险。
等好容易下了山,款冬才舒一口气,又发现自己已是背后汗湿,他回头望了眼方才的下山之路,靠近山下的脚印还隐约可见,但再往上的脚印早已重新被积雪覆盖,像是从未有人行经过一般。
他陡生一阵冷颤,这场雪,似乎与往年不同。
东平县处大梁东南,从他记事以来,虽说每年也会下雪,但大多时候的雪,是刚落地便会融化入土,即使是记忆中最大的那场雪,也没能大到像是要吞噬整个东平县的程度。
正想着,身后忽有车轮辘辘声,款冬寻声看去,发现竟是裴府的马车,而掀开车帘之人也不是傅玉汝而是孔文羽。
种种疑问还没问出口,就看到孔文羽着急忙慌地对他招手:“冬儿,愣在那里干嘛,快上车啊。”
款冬便没开口,走到了马车边,收了伞,借着孔文羽的力上了车。
刚坐稳,孔文羽就往他怀中塞了一个汤婆子:“快暖暖,我刚刚握你的手,就像是握着一块冰,你竟不知冷吗?”
就像是应和着孔文羽的话,款冬忽然觉得自己已是浑身冰凉,甚至五指僵硬,指节回暖的刺痛似在提醒他,他已在雪中走了好久。
他刚想开口,又觉脸也被冻得冰冷,出口的气凝成团雾,滞了一瞬才化开。
孔文羽赶忙坐到款冬身边,将自己暖热的手覆上了款冬脸,语有轻责:“果然玉汝哥哥说的没错,你定还是会下山,才叫我乘车来接你。”
款冬眼中露出了不解,又想开口问,但被孔文羽打断:“你别说话了,我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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