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你过来,来。”正泫向岫昭招招手,岫昭不愿动,他便上前拉了人手,拖到了安心宜面前。“你可以问问他,是不是说过这话?”
安心宜盯着岫昭,感觉自己的指甲抠进了肉里。“王爷…………”
正泫仿佛还觉得不够,握住岫昭的手晃了晃,“你不与她说清楚,那朕就收回成命了?”
岫昭皱起眉,一字一句道:“是我说的,不想娶你,也不想再见到你。”岫昭并不想去看安心宜的脸,只觉着这事之后,安心宜绝不会再给他解毒了。
安心宜恨声道:“我真心待王爷四年,王爷竟如此绝情?罢了,我只恨跟错了人——”她话音未落,忽听一声脆响,正泫一巴掌将人抽翻在了地上。安心宜脸上一道红痕赫然,耳下的半张脸登时肿了。
“哪儿来的刁妇,果真蛮夷之地生不出什么好货色来?”正泫瞧了她一眼,转而对岫昭道:“怕你舍不得,朕便替你教训了。”
岫昭道:“皇兄教训得是。”
“嗯。”正泫听得满意,话锋一转:“她说她真心待你。朕只知道你从云滇回来就越发瘦了,原本早间一日一练,到现在连剑也不拿了。可不是这妖妇捣鬼,让你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岫昭的心沉了下去,他每日做什么正泫知道?
“你甘愿受她折磨,朕就在想,是为什么?”正泫嘴角挂着笑,却让人愈发紧张。“朕的将军在云滇,她在大祁,可不就是两个人质?阗悯才回来,你便不要她,你觉着朕会怎么想?”
岫昭从未低估过正泫,可这次也没料到他会如此行事。
“即便她喂你吃了什么,朕也不怕。等踏平了云滇,活捉安氏,要什么没有?你说对不对。”正泫握起岫昭的手:“朕才不管你与那安氏有什么承诺,换做朕,会用更有效的法子。”
“…………”岫昭总算明白了他让阗悯进宫是为了什么。只是安凉个性冷酷刚烈,恐是难如正泫所愿。到那时,他还能活不能活?
正泫见岫昭眉间藏忧,问道:“朕忽略了什么,你同朕说一说?”
“没有什么……祝皇兄早日拿下云滇,一统宇内。”
“安心宜,你现在说还来得及,朕的弟弟是怎么了?”正泫换了个思路,转而向地上的安心宜发问。
安心宜冷笑一声,“拿我去威胁我那个冷血的母亲,你打错了算盘。她要是在乎我,还会让我来这儿?”她此刻恨的是自己当年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怎么会觉得岫昭是个可靠的人,自己可以改变他?
“威胁?你应该感谢你这个身份。阗悯要是觉得你无用,在前线处置了你,朕也随他。”正泫忽然叹了口气:“你要是老实说了,朕会看在你这几年孝敬母后的份上,放了你。”
“你以为我会信你?”安心宜在正泫身上看到了和安凉一样的东西,这种冷漠是刻在骨子里的。“我死了,你以为他会好过?不过你这种人,又怎么会在乎他好不好,还不如让他陪我一道死。”
岫昭听着烦躁了起来,他才与阗悯相聚,现在只想着和人腻在一起,根本就不想死。安心宜要活要死是她的事,从一开始两人就只有利益关系,为什么要扯上他?
“皇兄可以让我一起去云滇吗?”岫昭开口道:“既然皇兄要出兵,能不能让我一同去。”岫昭只想着与阗悯一起过去或许还有法子,用安心宜换得一些解药。
正泫关切道:“你不许去,这一路跋山涉水,万一路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没个人照料怎么行?”
“…………”岫昭只得把苦往肚子里咽。阗悯这一走,几时才能回,自己还能不能再见他?正泫看似关怀他,却处处置他于死地,他愈发不知如何应对这个兄长。
·
阗悯自打皇宫回府,一路郁郁寡欢,在门口碰上了外出而归的舒桐。舒桐拎着几个酒坛子,红光满面,很是喜气。
“做什么去了,穿成这样?”舒桐看了看阗悯一身,把右手提着的两只坛子递给他。阗悯接过同他一起进去,应道:“皇上忽然召见,去了趟宫里。”
舒桐听了笑道:“莫不是两位将军回来的消息传到皇宫去了?”
阗悯有几分讶然:“他们到了?”
“许将军已到府里了,王将军让人带了消息来,这两日便会到了。”舒桐拍了拍酒坛子:“要不我这忙呢,还好府里有个许达,听得是同姓将军,缠着人问这问那,亲得不得了。”
阗悯长叹了口气:“皇上叫我带兵去云滇,想来过两日就会点兵了。”
舒桐差些没稳住手里的酒坛子:“我说怎么会调两位将军回来,皇上这是早有打算?”
“嗯,看来是如此。……可我不想去。”阗悯没往正厅去,把舒桐拉到了后花园说话。两人搁下手里的酒,阗悯就想拆一坛的封泥,被舒桐按住了:“怎么又不想去呢?你是觉得当初不辞而别,对不起谁了?”
“难道不是。受人之恩,非但无以回报,反而要举兵进犯。纵然我是个军人,此番也想不通了。”阗悯扣着酒坛子,硬是不能从他手里抢夺过来,很有些伤自尊。
“你喜欢小月儿么?难不成为了她违抗皇命?”
阗悯抬起眼瞪了舒桐一眼。“你明知道我喜欢谁。”
“等等,你不是真想抗命吧?这可是建功的好机会。”舒桐一时没明白他怎么想,“你要是不愿小月儿有危险,我写封信给她,让她早些远走高飞,不跟你打。”
“不能写。”阗悯道:“皇上不光是要我打云滇,还要我杀了她。”
“…………”舒桐脸上这次也不自在了,把酒坛子递给阗悯,杵在一旁不说话。
阗悯拍开封泥,抱起坛子灌了一大口。他抬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递给舒桐:“要么?”舒桐不由分说,接过来也闷了一大口。
“你下得去手?”
阗悯没答应。舒桐道:“有个事儿……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现在看来,不跟你说,你我都得栽在上头。王爷当初为了救你,自愿服了毒,用他的命换了你。”
阗悯还是没动静。舒桐扬声道:“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阗悯的声音沉得吓人,有种暴风雨来前的压抑。
“是不是改主意了?”
阗悯这一次一口气把酒喝下半坛,“是不是你们都知道,只是瞒着我?”
第152章
“是。”舒桐也不想瞒着了:“那时不瞒着你,你根本就不会安心留下治伤。我们是出于好意——”
“我不要这样的好意!我说呢,他怎么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一点小事就对我发脾气,从前能事事让着我,现在反而不能了。”阗悯被毒害得不浅,四年前也消沉悲观,是岫昭撑着他走了过来。岫昭这些年独自一人,最需要的时候自己没能在他身边,不知道是怎样写完那一封封信的。
阗悯想到岫昭先前对他的态度忽然明白过来。岫昭想必是想着未来无望,又被自己夺去信物,一时急怒攻心才病了。可他又什么都不愿说,要是舒桐不劝自己去哄一哄他,今后岫昭大概不会再理他。阗悯对舒桐这不仗义的行为气闷的很,又不知该怎么骂他。
“别这么看我,王爷叫我不告诉你,我就没……”
“你还是个人吗。”阗悯此刻红着眼,瞪着舒桐:“要是我那天没去,他有什么……”
“能有什么,我都让龚姑娘拿了解药去。我不是个人?你是不是想说我不为你想?我不为你想才不管你这破事儿!记得谁让你把解药多拿些存下来?狼心狗肺的,不记兄弟的好。”
“那你也不能这般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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