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昭看着那对短而利的近身兵器,点了头道,“此次出去风险颇大,……他不知道会不会插手,若是有他的人,你们千万小心。”
龚昶垂了眼,“知道了。”
岫昭突然又道,“就算阗悯遇险,你也不可硬拼,更别不惜命。”
“……”龚昶满脑子想着‘他不重要吗’,不是传闻是王爷的……她面上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难懂,依旧点了头,“王爷不进去?”
岫昭唇动了动,不知该哭该笑,“进去做什么,睡觉吗?”
“是……”
龚昶一低头,岫昭怀疑她压根没听他话,只听得她又俏皮着接了一句,“小王爷没睡。”
岫昭沉默了会儿,龚昶抬了头见他正盯着阗悯的房门,补充道,“王爷来之前里面还有动静。”
“……”怎么这一群人都想着他跟阗悯怎么着?进吧,不知道做什么,不进吧,又显得矫情。他在龚昶的注视下皱了双眉,看了她一眼推门进了。
阗悯已从过去众人的推门中总结出了经验,不敲门进的只有舒桐和岫昭。舒桐跟他多少年的兄弟,自然没有什么顾忌,岫昭……勉强算是他的长辈,但舒桐非紧急情况不会半夜进他房间,这个时辰,也只能是岫昭了。他因出行的事辗转反侧,一晚都睡不着,岫昭难道也同他一样?
“你没睡吧。”岫昭开口问了,拉了圆凳坐在桌旁,“龚昶说你还醒着。”
“……嗯。”惊讶于龚昶的听声的本事,阗悯更搞不懂的是岫昭过来做什么的。
“你不吃甜,还记得为什么吗?”
“义兄有什么要紧事?”阗悯掀被坐了起来,要他相信岫昭是来叙家常,那比舒桐三日不喝水还难。他拿了床头的衣服披上,看着这个一身整整齐齐来找他的亲王。
“没有事就不能来?你先回答本王的问题。”岫昭侧过脸,好似在往床这边看,又好像没有。
“不记得了。”阗悯倒是没说谎,只记得跟着阗风到军营那时候就不爱,无端地没有理由,他也没有厌烦,只是知道是甜就下意识排斥。“以前我爹说,吃惯了甜,就再吃不进苦。在军营里,宁可吃苦,也不要甜。”
岫昭想着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可惜他竟然毫无记忆,又换了话题道,“你小时候的物件中,有一对银色小箭么?”
“……”阗悯这时却皱了眉,“不知道,没有吧。”他四岁离家,在军营里长大,哪有什么小物件,岫昭问的问题也太奇怪。
“是不是你娘替你收着了。”
“娘在我六岁的时候就过世了。”阗悯一双眼此刻已能在黑暗中看清岫昭,他远在军营,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就算是,我也不知在哪里。”
“……”岫昭却无意触及他的伤心事,起身走到床边,“会不会是你自己收起来的?”
“义兄到底想知道什么?”阗悯已有些不耐烦,以前的事他确实没有记忆,岫昭又一而再地问起,他不知如何作答。
阗悯:烦不烦,你烦不烦?
岫昭:小混球,你想不起来是我的错么。
阗悯:想起来了也不告诉你。
第47章 既见君子
“那是……算了。”岫昭大概也觉着找不到了,问了也白问。就当没有那回事……原本他也忘了的事,却突然出现在了梦里,他想到便问上一问。
“……”阗悯见他话说一半,胃口被吊得难受,心道岫昭怎的没事问这些鸡毛蒜皮,侧头道,“义兄晚上是要睡这儿?”
“不……,要。”说了一半又改了口,省起外面还有个龚昶,以为他过来睡的,这时候走出去便有些说不过了。
阗悯面上却跟没事一样,朝里一躺,背对着岫昭睡下了。
“阗悯。”
“嗯?”
“你怎能无视本王?”
“……”少年转过头,反着微光的眸子落到岫昭眼里,便又心尖一动,“义兄要我陪着?”
“你不应当陪着么?”岫昭一口的理所当然,忽而一笑,“本王没睡着前,你不准睡。”
“这是什么规矩。”阗悯见着他笑偏又气不起来,想着到底有多少人愿意看他这么笑一笑。岫昭的一双眉眼就立在跟前,却似跟他有了些道不明的隔阂。
“义兄为了什么事不睡?”
岫昭在他身侧躺了下来,身子也不动,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床顶。阗悯翻了身朝向他,想着这人平日里在想什么都不说,问也不一定能问的出。
“你清楚这几日的行程么?”岫昭收回目光,落在阗悯脸上,伸手想往他脸上碰,半途又收了回去。
“……”阗悯见着他这般实在别扭,点头应道,“知道。龚掌柜说,我们晚三日再出发,等义兄一行人先走。”
“不错。……可本王觉得,你会不听话。”
阗悯心中一紧张,握了下拳,面上却毫无变化,“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么,有龚掌柜跟着,我能怎样呢?”
“你说得是。龚昶从没让本王失望过。”岫昭一瞬间想到阗悯和龚昶,如果真要选择取舍,他会要哪一个?……难以抉择。“你别让龚昶跟着你瞎闹,顺利到了陇西再说。”
“义兄怎么不担心下自己。”阗悯垂下眼,其实有舒桐一人跟着就行,毕竟岫昭在明他在暗,他也不知为何突然有了担心他的情绪,伸手握了岫昭手道,“义兄可会武?”
只见岫昭愣了愣,随即爆出一声笑,“不会啊,你教我怎样?”
阗悯摸到他虎口处的薄茧,显然是常握剑留下的,面上红了红,怒道,“能正经点么?”
“太正经了会吓到你。”岫昭许久没止住笑,突地揽过阗悯,圈在怀里乐道,“真的,等你治好了腿,教一教本王阗家枪法?”
“义兄怎的知道这个?先祖有训……非我阗家人,不得外传。”
“要本王姓阗那是不可能了。现在你是本王义弟,难道还不能算是一家人?”
“王爷皇家血脉,怎能如此随便。”
岫昭见他如此守礼刻板,忍不住道,“难不成你娘也不会?”
“母亲她,的确不会。”阗悯想了想,便正经答了。
“那你嫁到王府来,做本王王妃,可以传了吧?”岫昭说着又欠揍地勾起阗悯下巴,只不像先前那般轻慢地就吻了,见阗悯又恨恨地瞪着,心情好了不少。
“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阗悯突然一改对他的称呼,有些词不达意,见岫昭还没个消停,“又开这些玩笑,也不怕被龚掌柜听见。”
“哈哈哈哈。龚昶不会来听本王说话的。”即便是龚昶耳力再好,知道他进了房间,哪儿还会守在外面。这小傻子怎的这些也不清楚,难不成是害羞?
阗悯一呆,脑袋被岫昭揉了揉,觉着不想理他,又想翻到床里边儿去。
“好弟弟?”岫昭涎着脸一声唤。
“谁是你弟弟?”阗悯一拍他手,暴躁地将头上那只手拽了下来。
“媳妇儿?”岫昭不依不饶,非得让他心甘情愿。
“……义兄,我错了。”不知道岫昭还能说出什么话来,阗悯咬了一口碎牙,就想赏他一顿,又不敢真动手,只得嘴巴上服了软,盼着岫昭放过他。
“嗯~~?”岫昭长长地应了声,那上扬的声调带着些呢喃般地暧昧,阗悯听得耳根一阵发软,不知不觉变得绯红。岫昭伸手碰了碰那耳垂,“你到底教不教?”
少年那闷声强忍的模样看得岫昭胸中发笑,就要憋不住,“你阗家就你一个独苗,家主也就是你,有谁能从坟墓里跳出来说你的话?在意那些虚文缛节,还是你想着本王待你不好,你这吃饭的功夫得带到坟墓里去?大不了,本王学了不张扬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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