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昭额头顶到阗悯的锁骨,闷着“嘁”了一声,抬起头来想要发作。
“曦琰醋便醋了,打马做什么。”阗悯低下头,声音又温又软,嘴唇差一些便碰着岫昭的眼睑。
岫昭一瞬间动弹不得,强辩道:“醋是本王这样的吗?醋就不会让他跟着了。”
阗悯面上绷不住,只得把他抱住了笑。
岫昭挣道:“笑什么笑?你再笑?”
“别动,疼了。”阗悯口里“嘶”地一声,果真让岫昭乖乖不动了。
委屈如岫昭,被人取笑不算,更被人吃上了豆腐,抱着又摸又吻。才过短短一刻,便想着不与阗悯这小子计较,安心缠绵会儿了。
抬起头的岫昭对他的小悯儿颇为满意,除了心里依旧有点未消的闲气。“不浪费时间了,把王宇叫来问问吧。”
阗悯道:“雪枂现在哪会听我的?”
“马是你的怎么…………”他随即想到雪枂是跟着骊霜走了,颇为不悦地从袖内摸出一截小指长短的铜笛。一声清脆哨响传出老远,没过一会儿,便见着白驹骊霜踏尘归来。
雪枂步伐轻快,紧随在骊霜身后小跑着而来,身上的王宇却不见了。
岫昭脸色并不好,王宇此时不见难道是独自逃了?……
“你的将军呢?”
阗悯看着雪枂空空的马背,喃喃道:“是只顾着追骊霜,把人扔下去了?”
雪枂抬了抬头,跺着蹄儿退了两步。
“…………”阗悯见它躲闪,回头对岫昭道:“大约是把人扔下去了。”
岫昭忽然满意地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雪枂的马鬃:“乖马儿,骊霜的事我准了。”
阗悯抬了抬眉毛,心道雪枂这媚主的本事比人都强。
“把人丢哪儿了?带我去找。”阗悯翻身上马,就要拉着雪枂去寻人,岫昭道:“你且慢些,我也要去。”
兴许是不想离开阗悯,又或许是不想见到阗悯和王宇同乘,岫昭上马之后还带上了龚昶的马。阗悯默默等着他安排妥当,又笑了起来。
岫昭这一路跟着他走,骊霜始终比雪枂慢了半个身位,紧靠着雪枂小跑。岫昭见它那顺从样明白了几分,心道它是看对眼想生崽了。千里马能配上自是好事,骊霜今年四岁,雪枂有七岁了,年龄适当,只是他与阗悯二人恐是不会有闲暇时间,只能暂且放着。
二人寻着王宇倒也没费多少工夫,王宇似是没想远走,往回走了不少距离。他见着阗悯便诉苦:“阗兄的马太烈,我就后悔没早点下来,摔得屁股还疼呢。”
岫昭在一旁端着,抬起马鞭指着身后的骏马:“骑它回去。”
王宇拱手道:“还是王爷想得周到。”
岫昭看着他上马,跟在他后头不快不慢地走,把阗悯忘了一般。阗悯策马赶上,岫昭的目光依旧在王宇身上:“王将军,本王有一事要请教。”
王宇对岫昭又爱又怕,依旧有在王府时被他折腾的深刻记忆,竖起耳朵谨慎道:“王爷请讲。”
“我皇兄和阗悯,你喜欢哪个一些?”
王宇听得心中一跳,不明白他所指为何,搪塞道:“王爷说笑了。”
“本王没说笑。”岫昭的目光清亮,侧目看了一眼并行的阗悯,下巴一抬:“阗将军文武全才,少有人不喜欢,你喜欢不喜欢?”
“…………”
“…………”
阗悯听得他这问法,就知他不想让王宇好过。偏偏王宇是真没懂,愣着回了一句:“王爷也喜欢?”
第236章
这个“也”字不得不说他用得精妙。
“将军先回答本王。”岫昭不笑的时候一点都不和气,王宇甚至觉着是有些冷的。
王宇望了阗悯一眼,呐呐道:“阗……大帅在军中确实挺多人崇敬,末将也……极为敬仰。”
岫昭“呵”地一声笑:“和我皇兄比呢?”
“…………”
王宇许久没说话,似在思考怎么回答。“末将不敢妄议皇上。”
“那不行,本王非要听。”岫昭走着走着身子一偏,座下骊霜的脑袋与雪枂的蹭到了一起,两匹马竟当众卿卿我我。岫昭半眯了眼看着两匹马,并不打断,悬着的腿几乎与阗悯贴上了。
王宇注意力一时被马吸引,心道岫昭怎的容忍坐驾如此任性胡来。
“王将军既答不上来,还是回京去吧。”岫昭离阗悯一臂距离,心思都在对面的阗悯身上,与王宇说话觉着浪费时间。
“可皇上让末将去源城……末将怎能抗旨……”王宇发现岫昭说话的时候阗悯并不出声,仿佛是以岫昭的意见为主。可岫昭一个王爷,这时候来这儿做什么?他忽然想起岫昭被押进大理寺又放出来的事,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那是真的?阗悯也……
“王将军不抗旨,就不怕死在这儿?”岫昭语气冷淡,这一句近乎赤裸的威胁了。
“曦琰……”
王宇总算领会了他的意思,只没明白阗悯如此人才怎会跟了岫昭?当今圣上哪里不比这个王爷强?“阗兄……和王爷是要…………”反字他不敢说,也不敢抬头看他。
“刚本王已经问过你,要你在阗悯和皇上中间选一个。是本王说得不够清楚?”
王宇心中槽道,难道不是选他?可要他选阗悯和正泫,他一时也答不上来。硬是要选一个,他大概还是会选正泫。
“末将要是选了皇上,王爷岂不是要灭末将的口?”
岫昭非但不生气,反倒一笑:“本王既然敢对你说,也不会那般小气,必然会放你归去。”
“王爷不怕我告密?”王宇望向阗悯,他原以为他与岫昭的关系没那么好。
阗悯此时垂眉敛目,只是听着岫昭说话,神色淡然,仿佛已不关心他的去留。王宇胸中不快,他与阗悯这些日子的交情不浅,难道都化作了流水?阗悯不发一言,是认同了岫昭的话?
“阗兄。”
阗悯停下马来:“话已经说得很清楚,王兄怎么还不懂。此去源城之后,除非江山易主,我是不会回京城了。”
王宇低声道:“…………你我要沙场见?”
“若是王兄不愿同去源城,日后免不了要一战。虽是不愿,却也没有别的办法。”阗悯伸手握住岫昭的:“在我眼里,曦琰继位才属正当,我必尽力辅他。”
王宇见着两人牵手,低斥道:“阗兄竟也做了乱臣贼子。”
“你错了。”阗悯道:“曦琰的皇位名正言顺,有先皇遗诏为证,当今天子才是你口中的乱臣贼子。”
王宇一时不能接受,言道:“遗诏在何处,可否容我一观?”
岫昭忽开口插道:“怎么你想看就看?信不信是你的事。”他并不想拉拢王宇,留王宇在阗悯身边反而膈应。
阗悯捏了捏他的手,对王宇道:“东西在我行李中,这会儿也给不了。”
岫昭不情不愿地瞪了阗悯一眼。
王宇抿唇不语,许久才抬起头道:“我信阗兄。若真有……篡位一事,我站在王爷一边。”
岫昭听过皮笑肉不笑:“不怕我们骗你?上了贼船,可没那么容易下去。”
“以阗兄之能,何至于骗我?”
王宇的确是对阗悯信任得很。
岫昭不知为何又酸了起来,王宇对他的继承身份存疑,却选择相信阗悯的话。阗悯说一句倒能抵得上遗诏了,可王宇有什么过人之处非要拉拢?阗悯此举无疑是让岫昭喝了几口陈年老醋,只道他舍不得收拾王宇。
他这番看着二人默契十足,忽然松了阗悯的手,一抽骊霜的马臀,独自走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