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昭适时道:“我们本是路过的,这儿就这么一条路,只能进来了。”
“你们就应该绕路的!”白衣女子见是他说话,又顶了回去。她对岫昭一个态度,对黑衣男子又是另一个态度,既生气又有些撒娇的味道:“师兄……你可听着他们轻薄我?当真还能忍了,还要不要我嫁你?”
黑衣男的神色明显地有了波动。他原本长相普通,这时面色一整,骤然多了几分肃杀之色。
龚昶此时道:“怎么,你我一对一,还觉得我们欺负了你?”
白衣女冷冷哼了一声,指着舒桐:“我就要他跪了磕头。”
“无理取闹,有什么手段尽可使出来!”龚昶与她交手并未觉得她有多厉害,这男子看着年龄比女子大不了多少,又是一个师门,想来武功也高不到哪里去。
黑衣男子道:“既然你们一同欺负师妹,我也无话可说。只能帮师妹讨回公道。”
阗悯听得他有意偏袒,便向岫昭道:“不用与他多说,这女子娇蛮无礼,打就是了。又不是我们故意要与人难堪,是她不饶人。”
岫昭道:“丫头听见了?你要是收拾不了,就让你林叔叔帮你。”
龚昶得了指示,点头道:“王爷放心。”她双臂一展,将一对鸳鸯钺收至胸前,神色严肃认真,显得十分谨慎。林宣见着龚昶,一时觉得她早长大了,不管遇到什么对手,都能心平气和全力应对。到龚昶这个水平的人不少,但像她这般律己的人并不多。也正因为她从不看轻对手,最后赢的往往是她。
黑衣人忽然笑道:“你们其实可以一起上。”
“你先赢了我再说!”龚昶斥道,一双柳叶眉却罕见地皱了。
黑衣男子运气于掌,双手向上托起,众人只感觉周围平地起了一阵阴风。他举手投足间,似是与这林间之气融为一体,催动真气将地上枯叶打成团儿聚在了一处。龚昶见多了内功大师,觉着他这般不过雕虫小技,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小心着戒备。
那头岫昭也看得一头懵,对一旁阗悯道:“依丫头目前功力,放眼武林没几个人能赢她。即便有,也要在百招之外。我着实不懂这人的自信从何而来。”
舒桐放心道:“我也信她。”在他看来,林宣口里的龚昶自律得让人心疼,这样一个不断努力有着坚定信念的人,是不会轻易被人打倒的。
不知为何,在场的人都莫名地有一种担心,这种担心的情绪还在不断地向四周蔓延。要说是对龚昶的不放心也不是,可偏又说不上来。
黑衣男子忽将地上的落叶往天上一撒,方圆五丈内顿时下了一场枯叶雨,腐叶带着泥土的味道,纷纷从众人头上落下。龚昶大声道:“护住全身!”她催动内力,在周身激起一层看不见的风墙,将靠近的落叶都扫了出去。林宣会意,补道:“小心暗器!”
待得落叶坠地,场内一时静谧无声。舒桐有些目瞪口呆,问背后阗悯道:“暗器呢?你看见了吗?”
阗悯本是在戒备,这会儿茫然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余下众侍卫也有些不知所措,左右四顾,见同僚都没事之后哄笑起来,一时间人声不断,尽皆在取笑那黑衣男子。
阗悯忽而觉着视线不远有一丝闪光,细望去却又没见着,他心生疑惑,伸手拉了岫昭道:“我刚见着有东西在闪。”
岫昭忽将阗悯从舒桐身上拉了下来,这一拉用了十成力道,舒桐一时没能应变,被阗悯的手带倒在地,摔得四脚朝天。阗悯刚被岫昭抱进怀里,就听着耳旁一阵细碎风声,几丝银光从耳旁擦过,依旧有一枚没能避过,扎进了手臂。他臂上忽一阵剧痛,低着嗓道:“暗器……”
岫昭还未来得及看他,只听着四周不断有惨呼声响起,侍卫几乎倒了干净,只剩下了龚昶林宣舒桐几人。叶凌岳冰因在大部队最末,前边人未走,此时也没跟上。
岫昭挽起阗悯衣袖,赫然发现他手臂上针眼大小一处伤口,短短说话的时间,伤口已然有些发黑。岫昭怒极,忙点了他肩臂上穴道:“阗悯——”
阗悯另一手抱住他道:“你吼什么,我又没怎样。”
岫昭心里发慌,阗悯是他好不容易从阎王那里抢回来的,那时候他离穆言近,也是老天眷顾他。这回穆言不在身边,阗悯要再有意外谁还能救?他不敢再想,运气将阗悯手臂上的针起了出来,嘴唇覆上阗悯皮肤。
阗悯哪料到他能干出这事,推开岫昭的脸道:“曦琰做什么,别碰我。”
岫昭瞳中深沉,转头对龚昶道:“要活的!”他说完便伸手捉住阗悯手腕,对着他臂上伤口吮了下去。
此时场内并无兵器碰撞声,龚昶攻,黑衣男子守。两人的战法奇特而诡异,黑衣男子并不直接与她拆招,而是一直不断地退着闪避。龚昶幸而轻功绝顶,不管对方脚下怎么移位,也甩不开她。两人这般走了十招,黑衣男子身上不断掉出拇指盖大小的黑珠子来,仿佛是他袖口开了个洞。
林宣在旁边看得真切,提醒道:“丫头小心脚下!”他见着那头岫昭替阗悯拔毒,深知这做法岫昭危险,当即对白衣少女出手,想着拿下她便可以迫使二人交出解药。白衣少女哈哈一笑,仿佛见着人倒下是件让人快乐的事,与林宣斗在一处。
林宣新伤初愈,算盘又在路途拆了当做棋子,这会使剑不怎么趁手。他这头弱一些,便与那白衣女子打得难分难解,心道要赢恐怕也要在几十招之后,只有绊住她,以求龚昶能速胜。
龚昶那边打得更是焦虑:黑衣人落下地的不是暗器,而是一枚枚火药,她追人之时已引爆过几枚,差些让那些毒粉沾到身上。在这儿打斗不仅没有地利,更没有人和。阗悯伤在一边,岫昭安危不知,她纵然无伤擒得对手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怕阗悯的身板经不起再一次毒伤折腾。
——阗悯要是死了,这一趟远行就功败垂成,岫昭不止损失一位将军,也损失了他的爱人。她看得出岫昭动了真心,阗悯对他的重要,已经渐渐超过了她和穆言。她并非是个争风吃醋的性格,可想到这儿依旧有些难过。岫昭对她而言是主子,更是兄长。她不忍看到岫昭再一次失掉满身的荣光,掉进泥泞和血泊里,从前她拼了命救岫昭,这次也得拼了命去救阗悯——只为了那个比双亲更亲的人。
这几天每天都更新得挺晚的。今早晨六点多就起床去公司,姨妈期困得不行,回来倒床上睡着了想起没更又爬起来写到现在。蛮想多写一点,但是这个进度似乎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看文的大家喜欢的话给右右留点儿评,好歹也是个鼓励。
第115章
场中战况瞬变:龚昶下定决心只用了一刹,手中的鸳鸯钺更如长了眼一样,招招不离黑衣男子双臂。她得令要活捉对方,并不是不能伤他。若是能卸了他一双臂膀,同样可以让他给阗悯和众人解毒。
“龚昶!”舒桐看着场中有些慌神,龚昶一改沉稳谨慎的打法,招式里显而易见地狠辣刁钻。进攻强则防守弱,龚昶脚下离火药的爆炸点越来越近,好几次都是擦着火药而过,爆炸的余波所及,舒桐只担心着她的腿还好不好。
黑衣男没想到这么个小姑娘竟如此拼命:他撒下的是雷家的霹雳子,这门火器威力非同小可,龚昶这么近距离挨一下,不啻于顶着炸药与他肉搏。他先前仗着龚昶脚下有所忌惮,得了许多优势,这时被她打得手忙脚乱,之前的优势已不复存在。龚昶仿佛不为所动,根本不关心脚下有没有霹雳子,一个劲地抢先。黑衣男原本也是轻功绝顶,此时竟也躲不开她,心中大为惊骇。
龚昶本是一介女流,气力不如男子,外功造诣已在十六岁时到达瓶颈,不得不将重点移到内功上。纵然如此,一般男人的外功也不及她,原因不过一点:她将借力打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招式出手,击打时机拿捏得犹如报时的沙漏一般精准。龚昶鸳鸯钺带着十二分内劲,在空中划出半丈远剑气,好似巅峰的剑术名家,势如破竹,片刻间摧枯拉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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