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阶下囚(37)
洛安歌舔了舔嘴唇,理所当然的道:“饿了。”
也是,那会儿吃的东西都吐得干净了,此时肚腹空空,难免会饿。
慕轲笑了一下,俯身亲了亲洛安歌的额头,“好,一会儿叫人送些粥进来,你吃了就睡会儿。”
洛安歌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不再言语。
慕轲扭头跟门口的侍女吩咐了几句,“耳朵都灵醒些,里面有什么声响就进去看看,他还在病中,你们都好生伺候着。”
几个侍女都低头领命。
慕轲又叫人去煮了粥,都吩咐好了才沉下脸来,转身去了玲珑阁。
白天里跟着洛安歌的几个侍卫都在那里候着,见太子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慕轲脸色阴沉,坐在椅子上审视了这几个人一遍,手指不紧不慢的叩着桌面,“今天白天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看他的?怎么会让他吃了夹竹桃?”
几个侍卫互相看了看,都心里叫苦。
谁知道那洛少卿从哪寻得夹竹桃吃的?这次洛安歌在他们手上出了差错,幸亏救回来了,要不然他们哥几个都要为那少卿陪葬了。
其中一个上前一步,低声道:“回殿下的话,今天上午少卿就跟往常一样,在书房里呆了一个时辰,便出门去了花园,想来……”
侍卫额上有些冒汗,“想来是园子里种着夹竹桃,少卿一时起了玩心,尝了尝吧。”
侍卫越说越胆寒,赶忙跪在地上叩首认罪,“是属下疏忽了,请殿下责罚!”
慕轲摆了摆手,“孤问你们,白天他和谁呆在一起?”
那侍卫想了想,恭敬回道:“在园子里的时候,少卿是和那个韫乐的陈廷在一起,殿下,要不要属下现在去把他叫来审问?”
慕轲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先不必,如果真的和他有关,洛安歌一定会找他的,先不要打草惊蛇。”
末了他又冷冷扫了这几个侍卫一眼,“办事不力,自己去领罚吧。”
几个侍卫心里凄凄的退下了,屋里寂静了片刻,很快便有个玄衣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角落。
影卫琅枫低声道:“殿下有何吩咐?”
慕轲捏了捏额角,叹了口气,“你去盯着陈廷,别惊动他们,有了要紧的证据再来告诉我。”
这个他们,不只是陈廷,大约还包括洛安歌。
琅枫自然是知道这个的,他点点头,“是,殿下。”
……
洛安歌第二日醒了之后便觉得好多了。他本来年纪轻,毒物在他身子里也存不住,再加上太子给他用的药都是极其珍贵的,那点儿残留的毒性很快便消失殆尽了。
早膳已经摆起来了,各色的清淡小菜以及一碗白果莲子粥。
大约是怕洛安歌的身子受不住,这里面没有重油重盐的。
洛安歌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
早晨这个点太子一般不在,洛安歌也不在意,吃饱喝足后在桌边静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了自己的小书房。
他的小书房和慕轲的书房是挨着的,中间隔着一道纸扇门,洛安歌看了看大书房里面,慕轲也不在里面,大约是去内阁了。
洛安歌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拿着毛笔烦躁了一阵,便吩咐侍女去把陈廷叫来。
不多时陈廷便来了,仍然是那个清清瘦瘦的少年,局促不安的站在桌前,垂着头不敢看洛安歌的眼睛。
洛安歌叹了口气,扭头对侍女道:“你先出去吧,把门关上。”
等她离开之后,洛安歌才又看向陈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笔杆,似乎在思索什么。
良久之后,洛安歌才道:“阿廷,为什么想杀我?”
陈廷心里一慌,腿一软便跪下了,连忙的磕头,“公子饶命,我没有,我是真的认错了,我不知道那东西有毒啊,我,我……”
他到底才十六岁,纵使洛安歌和颜悦色的,他也怕得六神无主了。他是真的怕,怕自己会死,怕自己妹妹受到牵连,又恐惧又愧疚,仿佛已经走到了死路。
洛安歌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便笑了下,“我知道你是认错了,刚才逗你玩呢,起来吧,帮我磨墨。”
陈廷忐忑不安的站到桌边去,小心翼翼的磨着墨,不时探究的打量洛安歌几眼。
洛安歌写了几个字,忽的又搁下笔,意味深长的道:“这件事我不会跟太子讲的,还有,那株小树不是你小时候吃的甜食,很危险,以后不要再碰了。”
陈廷愣了一下,低声答道:“知道了,公子。”
作者有话说
似曾相识的剧情(′_`)
第五十章 各怀鬼胎
洛安歌和陈廷这番谈话没过多久便由琅枫禀报给了慕轲,慕轲冷冷一笑,眸子里尽是阴鸷,“果然是他,日防夜防竟是家贼难防了。”
他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敲了敲桌面,思索道:“现在洛安歌在哪儿?”
琅枫回道:“还在小书房。”
慕轲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前两天外面送过来一只纯白的小狐狸,憨态可掬,就养在后面的小院子里。”
琅枫会意,“是,属下这就让人领着少卿去看。”
慕轲满意的笑了笑,“记得吩咐下人,多留洛安歌在那边玩一会儿。”
然后他的面色便冷了下来,“趁洛安歌不在,把陈廷关进地牢,孤要亲自审问。”
“是。”琅枫低声答应,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那边洛安歌还不觉风起云涌,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自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只要他不说,就会不有人知道夹竹桃的真相。
至于陈廷为何想要害他,洛安歌准备慢慢的问。这个少年曾在他身边呆了足足三年,洛安歌不觉得他是个坏人,兴许是被奸人所蒙骗了吧。
陈廷现在不在书房,洛安歌打发他去休息了。洛安歌再怎么温良,心里还是有个警醒的,这人可是打算杀他,就算是有苦衷,洛安歌也不敢和他孤男寡男的共处一室了。
洛安歌叹了口气,潜下心来研究手里的植物图鉴——他可不想再在这方面吃亏了。
正看着,忽然大宫女瑶花进来了,向着洛安歌福了福身,浅笑道:“叨扰少卿了,瑶花进来寻些东西。”
“嗯,找吧,不必在意我。”洛安歌不置可否,继续看自己的书。
瑶花在那边轻手轻脚地翻找了一会儿,忽的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进了洛安歌耳中。
洛安歌诧异的抬起头,看见瑶花手里拿着个丝织嵌绒的脖圈,上面坠着个精致漂亮的银铃铛。
“瑶花,你拿这个干什么?”洛安歌来了兴致,把手里的书放下了。
瑶花微微一笑,露出颊上的两个小酒窝,“回少卿的话,最近外面送进来一只白毛的小狐狸,瑶花给它寻个配饰戴戴。”
“白毛的?”洛安歌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白狐狸呢,它在东宫吗?我也想去看看。”
瑶花眸中闪过了一丝鱼上钩的狡黠,很快便隐去了,她福了福身,恭敬道:“自然是在的,少卿想看,就和瑶花一同去吧。”
洛安歌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植物图鉴,又眼巴巴地看了看瑶花手里的银铃铛,最终还是有些可怜地道:“不……我还是不去嶼。汐。團。隊。獨。家。了,我得学习……”
“那小狐狸还会拱手作揖呢。”瑶花笑眯眯的道。
洛安歌啪的一下把书撂下了,抚了抚袖子站起来,殷切道:“去看看吧,少读一时半刻的书也没什么,走吧走吧。”
那养着小狐狸的院子在东宫的偏僻角,离地牢远得很,一来一回都要费些时间,更别提洛安歌已经被那娇憨的小白狐狸绊住了脚,丝毫不晓得地牢这边出了什么变故。
慕轲也没想到这变故来的如此之快,他是笃定陈廷背后有人指使,所以只是让人将他关进了地牢里,正要去审问一番的时候,地牢里就派人来禀告:陈廷死了。
不是别人打死的,是自尽而亡。
仵作都不用细查,只要看了看那面相就知道陈廷是服了毒药,且是剧毒。
地牢里,慕轲看着那少年的尸体,脸色很不好,很阴沉。
一旁的狱卒满头冷汗的禀报着:“回殿下,侍卫们把他抓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们就一个没留神,这人竟已经死了,他应该是在身上藏了毒药,怪我们失职,竟没有在第一时间搜身。”
慕轲又看了一眼陈廷尸体,面色灰暗,嘴边有血,估计吃的是砒霜之类的毒药。
“在他死之前,你们可有问出什么?”
狱卒擦了擦汗,低声道:“殿下没来,我们都不敢擅自审问……您也知道,这是少卿那边的人,不过我多嘴问了一句,少卿对他这么好,为何还要谋害少卿?”
慕轲凤眸微眯,不紧不慢问:“他怎么说的?”
“他说……”狱卒紧张的咽了咽,回道:“他说和少卿有私仇……不过我觉得不像是真话,这么个半大孩子,能和少卿有什么仇?恐怕是不敢把背后的主供出来,又害怕地牢的大刑,才服毒自尽了。”
慕轲冷笑一声,眸色凛然,“这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他按了按额角,看着那尸体有些头痛,“不过孤倒是没想到他死的这么快,罢了,拉出去埋了吧。”
说完又吩咐身后的琅枫,“剩下那两个也不能疏忽,你去排查一番,若是没有问题就让他俩留在洛安歌身边,若是那俩也有猫腻……”
慕轲顿了一下,毫不犹豫道:“就暗中除掉。”
琅枫恭身道:“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