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阶下囚(79)
他顿了一下,没由来的道:“不如过几日我们去行宫玩一段时间吧?少带些人去,你也不必怕被人看见了。”
洛安歌这会儿已经好多了,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玉雕镇纸玩,“怎么好端端的要去行宫?你最近不忙吗?还有时间出去玩?”
慕轲笑笑,抚摸着他的头发回道:“前段时间刚结了几个大案,忙得焦头烂额的,就是作为奖赏,父皇也得准许我出去散几日的心。”
洛安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慕轲立刻坦诚,“不过也有别的原因,这些天正是要去地方收税的时候,父皇打算派一个皇子去监督。”
洛安歌诧异,“收税是大事儿,这不正是要紧的关头吗?你还要去行宫玩?”
虽然他对懿朝的皇族不甚了解,但也知道自古以来夺嫡之争如何惨烈,在这个关头慕轲不去争,反而要出宫,这也太奇怪了。
慕轲猜出了洛安歌的心思,神秘一笑,“你以为去收税是什么好差事吗,又麻烦又乱,历年来都是块难啃的骨头,尤其是偏远的地方,天高皇帝远,还不知道那些地方官吏背地里搞什么猫腻呢。”
洛安歌微微皱眉,“那也不能畏难不去,你不去争,万一陛下派别的皇子去了,岂不是要盖你的风头。”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要离宫的。”慕轲笑道,“你想想,慕远同我一条心,自然不会去争,慕清对这也没兴趣,只有慕琦那个草包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接这个担子。”
“慕琦这人只会阿谀奉承,真才实学一概没有,他去了别说功劳了,恐怕苦劳都捞不到,反而会惹一身麻烦,我们这段时间先去行宫玩几天,等回来再看他的笑话。”
洛安歌想了想,“原来你是故意要引他去收税,不过太子心机那么深,应该不只是要看看笑话那么简单吧?”
慕轲忍不住笑了,“宵宵是聪明,那你说我打算怎么办?”
洛安歌思索了一下,“你大概打算在二皇子身陷麻烦之际,回来收拾这个烂摊子,顺便再借机踩他一脚,这样陛下只会看到你力挽狂澜,而更会看轻慕琦了。”
洛安歌疑惑,“他以前得罪过你吗?你这么针对他?”
慕轲摇了摇头,“也不算得罪,以前储君之位未定时,他确实总挤兑我,不过后来我被封为太子,他总算安分了一些,只是……有些事情你看不出来,慕琦那人没本事却想得美,还暗地里勾结了一众臣子,都是他母妃那边的人。”
洛安歌讶异,“储君之位都定好了,他还想夺嫡?”
慕轲笑着点点头,“所以我不针对他针对谁?这偌大的皇宫里就他一个人跟我争储,我自然要好好跟他玩玩。”
洛安歌无言,“你怎么总是喜欢把人当耗子耍?”
慕轲狡辩,“我不过是耍他玩玩,上一辈的夺嫡之争才是真正的惨烈。”
“你是说陛下他们?”洛安歌一愣,下意识在心里算着老王爷的位数,竟然真的没几位。
“可不是,父皇可比我心狠手辣多了。”慕轲毫不犹豫的拉出雍徵帝来反衬自己仁德善良的光辉形象,“你不知道,想当年争储时,父皇曾派人在自家七弟房中藏了龙袍,逼的他跳井自尽。”
慕轲故作惋惜的啧了两声,“可怜我那小叔才二十一,就香消玉损。”
洛安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不多见雍徵帝,隐约记得那还算是个和蔼的老人,没想到年轻时也如此狠戾吗?慕轲果然是随了他。
“不止如此,还有呢。”慕轲将前朝的秘辛当做话本似的都跟洛安歌讲了,“父皇那时的心计了不得,跟他斗的皇子都死的差不多了,你现在见到的老王爷们都是当初顺从他的。”
最后慕轲一锤定音,“明白了吧,所以你男人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个非常心善的大好人。”
洛安歌无言以对。原来太子刚才铺垫了那么多,不惜拿雍徵帝做反面例子,原来重点是这句话……
第九十三章 兔兔,你死的好香啊
于是在某个夏风和煦,阳光明媚的早晨,洛安歌跟着天底下第一心善的太子殿下上了马车,前往行宫避暑游玩。
一路上倒是鸟语花香,太子的车队都是轻车熟路的,知道洛少卿不耐车马,都慢慢的走,一面前行一面赏景,倒也算是悠闲……如果忽略那个和自己在一辆马车频频动手动脚的太子的话。
按照慕轲的话来说,自己的老婆亲了亲怎么了?怎么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一路上慕轲对洛安歌为所欲为,逮着机会就抓进怀里又亲又摸,成功的吃了不少豆/腐,也挨了不少旋风无影脚。
一路闹腾着,终于在月色初现的时候到达了行宫。
洛安歌这会儿已经闹累了,趴在慕轲怀里半睡不醒,隐约觉得马车停了,便睡眼朦胧的想要起身。
慕轲按了按他的后背,轻声道:“没事,你睡吧。”
然后便将他抱起来,下了马车往院子里面走去。
王公公挑着灯笼欣赏这一对相亲相爱的璧人,然后眼尖的他忽然发现……嗯?太子衣裳上怎么那么些个脚印?
洛安歌趴在慕轲肩膀上迷离着眼,想起自己这几乎是头一回出来玩,便不清不楚的抱怨着:“我自从跟了你就没过过好日子,一开始你又打我又骂我,还关着我不让我出门,后来你也从来不带我出去玩,王八蛋。”
慕轲:“……忘恩负义。”
要不是自己,你早就被从光那厮弄死几百回了,现在还怪我对你不好?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慕轲一边往里走,还想跟怀里的洛安歌理论一番,然后侧头一看,这人竟已经靠在自己肩头熟睡过去了。
慕轲忍俊不禁,只好在他耳朵上亲了一口,快步进了卧房。
洛安歌从马车上开始睡,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
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一时忘了来行宫的事儿,还以为自己身在东宫,瞪着眼看了一会儿头顶陌生的床幔才想起来,现在已经到行宫来了。
洛安歌翻了个身,被慕轲闭着眼抱住了,在他的脸上亲了亲,“时候还早,再睡会儿。”
洛安歌侧耳听了听,好心提醒道:“我听到鸡叫了。”
慕轲忍不住笑了,“这都出来玩了,你还想像宫里那样鸡叫起床?再睡会儿吧,昨天舟车劳顿的,你不累?”
洛安歌便又闭上了眼,在慕轲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不过刚才和他说了几句话,睡意已经散了,洛安歌又听见外面树上鸟雀叽叽喳喳的,彻底睡不着了。
睡不着干脆就穿衣裳起来,洛安歌洗漱干净之后进了院子里,果然山里是更加凉快,尤其是早晨的时候,空气又清新又新鲜,吸进肺里都是甜丝丝的带着花香果香。
洛安歌一扭头,看见琅枫拎着几只兔子站在树底下,不由得来了兴致,“这是哪儿来的兔子?”
琅枫答道:“刚才去山里溜达了一圈,顺道抓了几只野兔回来。”
洛安歌见那小兔子毛茸茸的甚是可爱,忍不住接过来一只抱进怀里摸了两把。琅枫在一旁提醒,“这兔子有野性,小心被咬。”
“没事。”洛安歌手里的是只野兔崽子,小小软软的,还没巴掌大,洛安歌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尾巴球,忽然有些担忧,“你把小兔子抓回来了,它爹娘回窝看不见它,会不会伤心?”
琅枫面无表情的拎起一旁的大兔子,“少卿不必担忧,它们一家都在这儿了,中午可以做全兔宴。”
“……”洛安歌顿了一下,“你这赶尽杀绝杀人全家的手法是不是跟太子学的?”
琅枫诚恳的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单留几只崽子在窝里它们也活不了,还不如都抓回来让它们一锅团聚。”
洛安歌深觉他说的有点道理,便道:“记得叫厨子放点儿孜然。”
然后他又抚摸着手里小兔子的头,絮絮叨叨道:“兔子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兔生自古谁无死,你记得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山里的野物多,而且常常跑动,比皇庄里豢养的牲畜肉质更加鲜美。洛安歌本着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玩虽然太子是别有用心才来的可是自己是无辜的所以得玩个尽兴的原则,跟着琅枫进了山。
在山里晃荡了一上午,洛安歌得意洋洋的拎着打到的山鸡回了行宫,扔到厨房去让厨子收拾。
慕轲在小书房里看账本,他看的是今年收税的章目,虽说现在主要是等慕琦那草包搅混水,但为了届时能成功的力挽狂澜,还是得提前做做功课。
洛安歌洗干净手上的野鸡毛,兴冲冲的进了书房,看见慕轲不由得一怔,“你怎么还在看这个?不出去玩玩?”
慕轲笑了笑,翻了页书,“你去吧,我再看会儿。”
洛安歌不禁感叹太子真心是兢兢业业,堪当大任,他拍了拍手,“那行,我准备去和琅枫去山里洗澡,听说山泉对身体好。”
慕轲的眼还没离开账本,他可有可无的点头,“嗯,去吧,注意安……等等,洗澡?!和谁?!不许去!”
小兔崽子长本事了啊?敢背着夫君跟别的男人鸳鸯戏水去?!
慕轲气得牙痒痒,一把抓过洛安歌按在腿上严刑逼供,“你刚才说什么?洗什么澡?”
洛安歌被打了几下屁股,愤然道:“不就是去山泉里玩会儿水吗?大热天的……再说又不全脱衣服,我们会穿着亵衣下水的!”
“那也不行!”都下水了,穿不穿衣服有什么区别,到时候泉水一泡,亵衣都湿透了,紧贴着身子,那岂不是所有春光都被琅枫等人看遍了!
慕轲越想越气,越想越酸,最后把洛安歌捆在怀里,下了死令,“反正你不许去,今天你就跟我在书房看账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