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忙止住她说,「糊涂孩子,你雪岚哥好好地坐在这呢。外人传的谣言,你倒是信。」
白太太见廖静萱很关切地打量白雪岚,温和地说,「你大冷天的过来探望他,足见你的心意。倒不必太担心,从小到大,他挨他父亲的打还少了?从没打出什么毛病,倒是把他打得越来越结实。」
白雪岚知道廖静萱在廖家并不管事,榨不出多少消息,加之担心怀风待会过来,看见一位年轻美丽的廖小姐在自己床前嘘寒问暖,心里不是滋味,因此恨不得快点送客。等了一会,不见客人们有告辞的自觉,便掩嘴大打哈欠,故意做出很疲倦的模样。
廖静萱见他如此,再留恋也不便多坐,只得站起来告辞。白玉香也跟着一起说要走。白雪岚随口敷衍着挽留了一句,顺势说,「招待不周,以后等病好了,我做东给你们赔罪。」
眼看着两位妙龄女郎离开,白雪岚任务达成一半,正想着怎么把两位太太也请回去,自己好去找宣怀风做点甜蜜的事。
管家忽然又走了进来,报告说,「韩小姐探望少爷来了。」
白雪岚脱口而出,「不见!」
白太太朝他厉瞪一眼,「别的人你不见,我不说什么。这一位,你要是敢赶她走,以后就别叫我母亲了。」
白雪岚苦笑道,「这病恹恹的样子,也不适合谈女朋友。等我病好了再谈不是一样?」
白太太冷笑道,「这是苦肉计和缓兵之计一起对我使呢。」
说着也不问白雪岚的意思,吩咐管家,「快把韩小姐请进来。」
管家将韩未央请到屋子里。她今日仍是做中式传统女子的打扮,外头紫裘披风一解,长旗袍裹出一身的玲珑凹凸,显出极有风情的曲线美。
白太太见到她总是喜欢的,便对大太太笑着夸她,「你瞧这身条子,别说我现在,就是我年轻那会,也是一点也不能比。好衣服穿在她身上是衣服,穿在我们身上,也就是裹木头的破布。」
大太太目光在韩未央身上转了两圈,又在韩未央高挺的胸脯上定了定,接着,又在她翘挺美丽的臀部曲线上一过,附耳和白太太说了一句什么,顿时两人都笑了。
韩未央落落大方地问,「两位伯母嘀咕我什么呢?」
白太太说,「这些话不便当着雪岚说,我们自己说着乐罢了。总之是说你的好话。韩小姐,你和雪岚慢慢聊,我和大嫂还有事,不陪了。」
便和大太太都站了起来。
韩未央一点也不拘束,送她们到了房门,说,「我一来,伯母就要走,大概是不喜欢瞧见我。是不是我做了什么错事,让长辈们不喜欢?」
白太太笑道,「傻孩子,正是喜欢你,我们才要走呢。你快进去罢。」
韩未央遥遥看着她们出了小院门,才回身到了房里,见白雪岚已经把身上被子揭开了,正找衣服要换。
见韩未央回来,白雪岚一边弯腰往脚上套袜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现在没有外人,大家是老交情,也不必装面上的功夫。我知道,你拿着我抢劫了欧玛集团继承人的事,要从我这敲点兵工厂的股份走。这事我们以后总要谈的,但不是今天。今天你先回去,过几天等我找你谈。」
韩未央身子一歪,便在床边微风拂柳般的斜坐了,微笑着问,「为什么赶人?怕你的宣副官瞧见我,泛点酸味吗?」
白雪岚说,「我们之间很清白,他泛什么酸味?」
韩未央慢悠悠说,「两家长辈开始忙活时,我很不在乎的,现在倒是有点动心了。想来想去,我们条件既然这样合适,不妨展开一番合作?」
白雪岚唇边扯开一抹微笑,反问她,「我们合作了,你那位秦秘书怎么办?我瞧他的样子,可不会只是泛点酸味。」
韩未央不知为何,目光忽然微黯,笑道,「先不提他了。倒要夸夸你的那一位,看着那样斯文矜持的,一出手把你们家老爷子都给镇住了。」
白雪岚一愣,「怎么镇住了?」
韩未央奇怪地问,「你竟不知道?不该呀。外头都在说,你挨打时,那一位跳出来冒死护主,还开了两枪,才把你从老爷子手底下救了出来。难道没有这回事?」
白雪岚当时昏死过去,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现在听韩未央提起这些自己想不到的话,心想,她这人向来不乱说话,这样说了,必然有些缘故。
然而怀风是从没有见过父亲的,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故事?
以父亲那样暴烈的脾气,见了怀风,又哪里会让怀风平安无恙的离开?
一瞬间转过几个念头,蓦地一阵心惊肉跳,只觉得很不妥,却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妥。
这时,恰好孙副官精神奕奕地走进来,见到韩未央,愣了一下,便露出微笑,向韩未央点头以做问好,再向白雪岚报告说,「昨天到大司令宅子去,回来已经很晚,听说总长出了点事故,过来隔着窗户看见总长已经睡了,就没进来。」
白雪岚问,「你今天见到宣副官没有?他吃早饭了吗?」
孙副官说,「才处理了一点公务,没见过宣副官。大概还在睡?」
白雪岚便吩咐,「你去瞧瞧他怎么样?韩小姐在这里,等我送了客就马上过去。」
孙副官知道韩未央在房里,白雪岚不想让宣怀风看见,会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刚要走,忽然听见一个女子不知在哪里大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
十分的惊惶尖锐。
白雪岚听着,不是别人,竟是野儿的声音。
而且那声音的来处,仿佛就在隔壁的房间——那不是宣怀风的所在吗?
白雪岚心脏轰地砸了一下,也顾不得袜子只穿了一只,跳下地就没命地往外跑。
第十章
野儿跷着一只脚,拄着一个拐杖,正站在床边嚷叫,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见白雪岚从门外跑进来,忙叫道,「少爷,你快瞧瞧,宣副官像是不好了!」
这话仿佛一个枪子打在白雪岚心脏上。
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在门槛上,连忙又强稳住神。
走到床前,只见宣怀风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比枕着的雪白真丝枕套还要苍白,不见一点动静。
野儿着急地说,「我想他昨天不大舒服,今早过来先瞧一瞧。不料叫了他好几声,不见答应,不像是睡着的样子。刚才推了他一下,也没有反应。你看他是怎么了?」
白雪岚叫了一声怀风,还是闭着眼睛。用手抚他的额,掌心一片湿润,原来不知什么缘故,宣怀风额上渗着冰冷的一层薄汗。
白雪岚的心脏急跳起来,抓了宣怀风的肩膀晃了两下,仍是不响不动。他于是更着慌了,连声叫,「备车!」
孙副官早跟了进来,马上回答说,「我这就去。」
转身就跑了出去。
白雪岚也不和孙副官说什么,因为怕宣怀风着凉,也不敢褪了被子,索性两臂一伸,把宣怀风连被子带人一起从床上抱起来。
他心如火焚,加之救人心切,手底不免失了分寸,抱得很是用力。手臂一勒,恰好勒到宣怀风的伤处。
宣怀风本来正昏沉,倒是让这剧痛给刺激醒了,眼皮子微微一颤,呻吟道,「疼……」
白雪岚正要抱着他走,忽然听他开口,心里一阵激动,忙柔声问,「哪里疼?宝贝,你哪里疼,快告诉我。」
宣怀风迷迷糊糊的,并不知道作答,嘴唇轻轻歙动,只是吐出个疼字,手臂像是努力要抬起来。
白雪岚见他脸上露出很痛苦的表情,手臂又做着动作,猜着大概是碰着身上哪里疼了,白雪岚不敢莽撞,连忙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回床上。
解开睡衣一看,大吃一惊。
宣怀风左边腋下,很大的一片瘀血痕,肿起有一指高。
野儿拄着拐杖在旁边探头来看,也吓了一跳,说,「老天!怎么伤成这模样?」
忽然又叫着,「是了!昨天少爷被司令打死过去,他趴在少爷身上要给少爷渡气,三司令很生气,狠踢了他两脚。可不就踢在腋下?」
白雪岚身体蓦地一僵。
这时,孙副官喘着气跑回房里,说,「车在大门。」
白雪岚心里纵有千百个念头,也都顾不上了,忙将宣怀风睡衣拢上,拿被子把宣怀风裹住,打横抱起来。这次他留了意,手臂绝不碰宣怀风伤处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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