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好吧,言谕想,就让我来推翻封建帝制,社会的基础运行得到更好的监管,就连吃不饱饭对虫族都能得到一块居住的地皮,在夜里有个温暖的屋檐。
言谕承认自己是个理想主义者,但是谁又能说那种画面不可以实现?言谕偏要去试试,哪怕用尽这一生也无所畏惧。
“把他们带走吧,对不起,今天的晚宴我拒绝参加。”
言谕想要起身,他看向塞坍,塞坍双目通红地望着他,素来骄傲的雄虫没有说一句脏话,他有种脊梁不弯的感觉,也有深深的歉意,那个真实的眼神让言谕不免动容——
“把塞坍和逊森留下。”言谕说,“逊森依然是监察官,但是塞坍,你与逊森一同拥有监察官的职责。”
塞坍愣住了,“是……”
副官和军雄们看看彼此,他们来在于各大家族,深谙其中道理,冕下这一举简直是连根拔除了科里沙这一脉的根基,还留下了塞坍大少爷,绒蚁族尽知这两位不合,冕下聪慧而擅于权衡利弊的能力,小小年纪可见一斑。
言谕很累了,站起来的样子有些踉跄,哈苏纳走过来,把他扶到轮椅上,推着他走出宴会厅。
饭菜已经冰冷,副官正准备带着军雄把所有绒蚁带走,穆笛却悄然跟出来,掏出激光弹,所有虫连忙后退,护住言谕,快速撤退到一公里外。
穆笛堵着所有绒蚁,只见天边缓缓飞来一艘生物星船,简直破破烂烂,但是异常坚固,闪光灯闪烁两次,穆笛拔出激光弹芯扔向宴会厅,自己则打开翅膀快速飞离。
可惜绒蚁不会飞。
生物星船紧跟着一颗颗往下扔粒子弹,看不清大小的弹药接触到地面的刹那间爆开剧烈的热浪,被烧毁的绒蚁家族庄园在烈火里发出破败的声音,这场炸毁来的太突然了,而且投放地点准确无误落在绒蚁族群最集中的宴会区,大多数绒蚁根本就活不下来!
副官焦急大喊:“所有虫撤退!”
言谕被哈苏纳抱着快速上星舰离港,言谕下意识回头,失明前的最后一眼,他看见穆笛的侧脸,果然是假面,边缘露出一点马脚,整张被火焰的热浪融化掉。
穆笛似乎感受到了虫母冕下的注视,回过头,清俊的容貌在黑夜里温润可亲,对言谕来说,熟悉的不得了。
他微微笑着摆摆手,眼里似有泪花,然后登上星盗飞船扬长而去。
然后言谕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本能地闻着哈苏纳的信息素味道,下一秒就被搂进怀里,触碰到温暖的胸膛,就像深陷柔情的漩涡。
军雄们呼啦啦围过来,紧张的不得了。
“宝宝!”哈苏纳焦急地抚摸他的脸颊,下意识呼喊他,“你的眼睛又看不见了?”
他茫然空洞的双眼“看着”哈苏纳的方向,手心按在他的手臂上,表情很安静,甚至还轻轻笑起来,脸上一对小梨涡深深浅浅,语气软软地说:“先生别担心,我没事的,回家吧。”
“还有,您食言了哦,您说的,大家都在的时候,要叫我"冕下"和"您"的。”
看着他温柔可爱的笑脸,哈苏纳的心狠狠的疼成一团。
第72章
回到庭院之后, 哈苏纳把他从轮椅上抱下来,言谕一边叹气,一边不由自主“看向”自己的废脚。
哈苏纳以为他在伤心,然而言谕却说:“先生, 我重不重?”
哈苏纳柔声说:“您很轻, 我时常觉得您没吃饱饭。”
言谕笑了笑, 那种骨子里流淌出来的温柔在他脸上演化成极其富有神性的神情,“不重就好。”
哈苏纳把他放在王殿的软榻上, 榻上有一个小桌子, 堆满了文件, 他把小桌子搬到地上去,然后扶着他的腿让他躺下。
这样的情况显然不能去洗澡,哈苏纳打来水, 提起言谕的一只脚搁在大腿上, 擦拭他的皮肤。
言谕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但其实他没有睡着, 哈苏纳温声说, “您还记得闪蝶族的上一任监察官吗?”
言谕嗯了一声,“您也认出他了吧?”
哈苏纳把毛巾拿走, 帮他穿上睡裤,提到大腿的位置时, 他揽起言谕的腰身,把睡裤套在他腰上,然后开始擦他的上半身。
哈苏纳一边解开他汗津津的脏衣服, 一边说:“没错, "穆笛"死时尸体失踪,没埋在闪蝶族内的英雄墓地里, 他的翅膀也被割掉了,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居然去投靠了星盗。”
言谕很配合地让他解开自己的衣服,感觉到湿淋淋的布料褪去,一丝冷意席卷而来,他揉揉鼻子说:“……应该还有一层秘密,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因为这听起来有点叛经离道,但我想我可以理解它背后的逻辑。”
哈苏纳快速用热毛巾擦拭他的皮肤,展开一张厚软的毯子盖在他身上,温和道:“您可以说说您的想法。”
言谕眯了眯眼睛,睫毛颤了颤,他承认他很贪恋被毛绒包裹的温暖,他闻到了大白狮的气味,轻笑着说:“过来,让我摸摸你。”
大白狮朝他走来,半路沉了个懒腰,最后就用头去贴贴小虫母的脚心,大概把自己的气味腺蹭到发热了,他才懒洋洋地趴着假寐。
言谕只好用脚碰碰它的头。
言谕说:“我一路上都在想,今夜的星盗突袭事件极有可能是一次完美的策划,主使虫是穆笛,计划的时间非常长,大概有二十年那么久。”
“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用来解释穆笛和绒蚁族那名叫逊森的监察官之间和睦的关系。”
“绒蚁权贵们被逮捕时,逊森的神情看起来并不是很悲伤,反而有些理所应当,我觉得他是在表现他的善良,但是太明显了,比起塞坍的悲痛,他表演的痕迹太重,让我难以忽略。”
“所以我猜,这有可能是逊森和穆笛一起做的局。”
言谕冷静的说,“您说过,逊森是一只备受欺凌的幼子雄虫,穆笛是一只被称为“叛徒”的闪蝶前任监察官,他们本质上来讲是一类虫,都饱受委屈。但是逊森拥有的财富和阶级远比穆笛高,怎么想,他们都毫无关联,不可能联系在一起。”
“对穆笛来说,因为科里沙一己私欲,被折断了黄金羽翼,被强行占有,这些痛苦是我无法感同身受的,我只能去想象穆笛的心理。闪蝶内部很尊崇他,这说明他是一位合格的监察官,那么,让他眼睁睁看着闪蝶族逐渐衰败的过程,这种折磨不亚于让他死。”
“因此,穆笛被杀死那天,应该通过了一些手段,达成了假死的目的。”
“后来,虫族内战打响,科里沙为了报复穆笛的“死亡”,实施了臭名昭著的“灭蝶行动”。那之后虫族施行王虫专政,将雄虫私有化,一直延续到今天,截止于我和斯蓝的买卖合同。在这期间,穆笛一直是失踪状态的。”
哈苏纳抱着他回到喷泉后新修建的寝宫,这一路上都在仔仔细细地听着。
回了寝宫,他也脱掉了自己的脏衣服,换上睡衣,变回了那个一心一意爱护虫母冕下的金发高大雄虫。
哈苏纳说:“如果这么说下去,穆笛就入伙了星盗,星盗完全可以绑架逊森,穆笛再假意救出他,从这一刻开始,逊森就上了圈套。”
言谕轻轻点头说,“穆笛答应帮助逊森,利用星盗的势力除掉绒蚁族的权贵们,而对于逊森来说,权贵们压榨他许多年,他也想得到庞大的家族产业,所以答应了穆笛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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