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黎塞纳把脸上的防护玻璃罩推入滑道,冰蓝的眼睛隐匿其中,深深呼吸一口气说:“谁说用他干活了?”
言谕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伊黎塞纳的意思,恍惚:“那……为什么选我当队长?”
“队长积分高,期末考试额外加分。”伊黎塞纳的声音显得闷闷的,回头,看着言谕,弯眸笑了笑,“不喜欢吗?”
“喜……喜欢。”言谕回答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耳朵,耳朵有点烫了,他感觉到不好意思。
言谕局促地说:“遇到危险的话,我会保护你们。”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伊黎塞纳的声音平静而温柔,仿佛浸泡着露水,“我们的性命可就交付在你手上了,小队长。”
小队长三个字又让言谕脸颊泛着红晕,低着头,点了点,嗯了一声。
“……”楚然在那边气得直拍桌子:“真不是虫啊!你们俩白长那么高精神力!还S级呢,言谕那小身板从小什么样你们俩不知道吗?他还在发育周呢,我真服了你们!不就是干活吗,我干了!”
言谕望着他,楚然捶捶自己的胸,“包在我身上,队长。”
言谕抿着嘴唇笑笑,轻声说:“谢谢,楚然。”
楚然见他笑,居然有点愣,摸了摸鼻子,扭头去摆弄操控台了,动作有一搭没一搭的配合主副驾驶,时不时看看言谕在干什么。
言谕只是坐着,什么都没干,他双手扒在窗沿上,静静望着外面,努力把不安的情绪丢掉,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海王星不是银河系里那一颗,言谕曾经在实验室见过,而这颗海王星明显比较具有挑战性,就像银河系卫星拍摄的图片一样,整座星球的地表海洋面积达到75%。
另一部分则全都是绿洲和荒漠。
沙棘里的植物有极其耐旱的能力,它们的根通常扎在近百米下的地下河,生长出的形状千奇百怪,野生低等级虫族死后留下的遗骨埋在沙表,被风吹白。
同时,盗猎珍奇动植物的现象屡见不鲜,骨头们混在一起无人理会,从高空往下看去有种迷离之感。
机甲社团的第一艘领航舰停在海边的绿洲旁。
学生们带着各自的装备走下来,因为天气太热,他们一下机甲就开始冒汗,不约而同地往军备水壶里装水,由于来到海边,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有说有笑,叽叽喳喳的。
甚至有的同学虫体是水生,直接跳进水里泡水,引来一众围观和彩虹屁。
言谕最后一个下了机甲,在陨石带附近照耀的强烈日光下眯起双眼,望向远方海平线。
绿洲的另一边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言谕的心情有一点好起来了,他想有时间看看这片星球。
同学们在讨论这颗星球的故事,“二十年前,慕斯元帅身为边境军区的中将,亲自带兵收服了海洋星系,尤其是眼前这颗海王星,啊,真是有种自豪的感觉啊!”
“当年,元帅不忍心看星内公民吃沙受苦,食不果腹,于是带着施工队,在绿洲里修建了数十座巨型堡垒、虫族居住小镇、临时救助站、生活中心,帮他们与现代接轨。”
“这里还有一个最坚固的信号接收塔,连接宇宙空间站,发射全波段卫星防护网,笼罩了海王星,保护所有建筑不被风沙损坏,所以这里才变成了旅游胜地。”
言谕望着绿洲远处繁华的科技城市,哥哥真的把一颗废星救活了,他也确实有那样的魄力和手段,数百万流离失所的人们感念他的援助,他是有足够的实力建立一座帝国的。
但哥哥没有独.裁的野心,他只是帝国最殚精竭虑的军雄,对他而言,和平才是毕生所求。
言谕淡淡的笑了一下,低头整理自己的背包,水壶,食物,睡袋,枕头,鞋,衣服,还有一些简单的维修工具,生活工具,很简洁,没有太多东西,比如有虫还带了水气球来玩,是在海里用的,他没有,他毕竟没见过海。
海风阵阵,楚然也在整理背包,他带的东西特别多,“你们几个一看就没有生活,怎么能不带游泳圈呢?尤其是言……安然,你的翅膀沾水了不就感冒了?你可不能生病,你生病了我咋办呀?这都是给你带的药,感冒的,拉肚子的,暖胃的,你记得预防啊!”
言谕听着他细心的唠唠叨叨,很温和的点点头,“知道了,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是多少年的好兄弟了,不许跟我说谢,否则我生气了,更何况你现在可是……”楚然摸摸头,他不能把言谕的真实身份捅出来,怕多说多错,干脆就去和温格尔搭帐篷了。
伊黎塞纳已经找好了营地位置,回头去看言谕。
温格尔也在看言谕。
言谕上身穿着蓝白校服衬衫,下身是白色的背带制服裤,踩着漆白长筒靴,弯腰站在绿洲的灌木丛里。
他伸手抚摸着一枝仙人掌花,清冷美丽的神情很怜惜,似乎在怜惜这朵花快要枯萎了。
言谕尝试着用掌心去治愈这朵花,他曾有过一盆假的白玫瑰,现在他可以用能力来治愈真的花。
花轻轻舒展枝叶,由枯萎的颜色变为浅淡的粉色,言谕松了一口气,它活过来了。
“在想什么?”伊黎塞纳拿了一件防晒服站在他身边,给他披上。
言谕轻轻摇头,他知道伊黎塞纳在问他机甲上的事,他不想说。
伊黎塞纳不会逼他,言谕就像一只蜗牛,温润的脾气,也很温吞,逼得太紧,他会缩回壳子里。
白色长发的俊美冰蜂俯身,折下一些杂草,编织成了花环,他的手指很灵巧,似乎练过不少次,言谕看着他编完,然后他戴在了言谕的黑发上。
伊黎塞纳望着他,笑着说,“好看。”
言谕看了他一眼,乌黑透亮的眼睛里尽是说不出的思虑,他撩开伊黎塞纳被风扬起而粘在他嘴唇上的白色长发,小心翼翼地把花环取下来,搁在掌心里,吹了吹,“会被吹跑的。”
“等等,我再给你编。”伊黎塞纳半蹲着,摘掉手套,轻轻触碰荒草里的花,只见一朵枯萎的白色花朵被冰冻上,变成了一支冰做的花。
伊黎塞纳捏着花,将花接在花环上,眨眼间便让它们冻在一起,犹如冰雪王冠。
言谕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伸手摸了摸,笑起来,“你好厉害。”
伊黎塞纳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戴上手套,有些着迷的看着言谕。
他深邃冰蓝的眼睛不错珠地看着言谕,殊不知自己眼底那种想要靠近的情绪浮现了。
但他很确定不是因为言谕的发育周,而是另一种怦然心动。
言谕察觉到了什么,是空气里有些不稳定的精神力,眸光闪了闪,别开了目光,“先回去帮忙搭帐篷吧。”
伊黎塞纳压制住自己的精神力,双手在手套里握紧:“……好。”
他们俩一前一后回到03小组的露营区,言谕端过营养液,闭上眼睛咕噜喝掉了,然后放下杯,配合楚然,拿起帐篷步布的一角,细瓷般的脸庞浮起一层薄薄的汗,拿起支撑杆穿进去,弯腰勤恳地插在地里。
莫名其妙的气氛在他和伊黎塞纳之间围绕,明明他们俩站在一起,却不和对方说话,言谕去找温格尔搬运睡袋,伊黎塞纳就一边搭帐篷一边看着他们。
言谕带着“王冠”,美得像是不应该在这个世间存在的样子,伊黎塞纳睫毛簌簌颤抖,他想,言谕一定是他心中的神明,头顶的月光,胆敢想他这件事本身都有唐突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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