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野蛮、无礼、张狂,但是匍匐在虫母脚下的时候,他乖极了,像只初生的一脚就能碾死的柔弱隐翅虫。
言谕觉得不妥,这样抬起一条腿,正对着阿加沙的姿势实在是不雅,他试图把腿往回抽,脚腕却攥在雄虫手里纹丝不动。
言谕垂眸看着他,声线清冷:“阿加沙,不许无礼,退下。”
阿加沙不放手,滚烫的掌心隔着靴帮都能烫到虫母冕下的脚踝,他垂下眼眸,看着靴子,里面包裹着的雪白的修长的脚,脚趾正在蜷缩,想要挣脱枷锁,却被困于雄虫手掌的方寸之间。
“冕下,我若是不呢?”
言谕低声道:“那我就要真的要踹你了,你不觉得这是侮辱吗?放开。”
“不觉得,有几只虫被你踹过?我可能是唯一的一只,这很荣幸。”
阿加沙深绿眼瞳浮现着笑,望着温柔的青年,那副温吞的性子太过脆弱,却太吸引视线,无论何时想起,都觉得浑身发烫,尤其是他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时,会有种不由自主挺直脊背的反应。
“您可以用精神链接管束我,我了解过一些资料,虫母在第一次发情期后就可以建立专属链接,只要您想,您就可以让链接过的雄虫迅速感应到您的体温、心跳、呼吸、脉搏、甚至是情.欲,如果可以,我也想感受被管束的滋味。”
言谕知道阿加沙一贯是肆无忌惮,雄虫像他这样口不择言的也不多。
一时间言谕愣在原地,以至于阿加沙放下他的脚,抬起了另一条腿,踩在自己肩膀上弯曲着,身体从他正上方缓缓压下来时,言谕才反应过来:“……”
这一脚出于本能,直接踹在阿加沙胸口上,像兔子蹬鹰,一脚给阿加沙踹到对面桌脚上。
阿加沙腹背受疼,一点不生气,揉着胸口,大声笑起来,乐不可支道:“冕下,力气真大,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言谕剧烈地喘息着,刚才那一瞬间,他被铺天盖地的雄虫费洛蒙覆盖住了,顿时要被侵占、掠夺、索取的错觉让他下意识做出踹飞的反应。
言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摇摇椅里挣扎着起身,却被阿加沙从雄虫鞘翅下伸出来的一条虫肢给按回到椅子上。
言谕:“…………”
阿加沙笑眯眯地凑近,挽起的唇角像是调皮的猫咪,低而沙的声线肆意的流露笑意:“小蝴蝶,答应我的求爱吧,其他雄虫没几只好的,连我都看不上眼,没有正事,不是玩雌虫就是玩雄虫,道德大大的败坏了。趁现在时光正好,帝国安康,不如和我试试吧,我不比他们差,而且,我很抗揍哦,你这么瘦弱,再踹我几百脚我都受得住哦。”
言谕眯了眯眼:“……”
雄虫一身墨绿色制服半跪在地上,挺括的背脊展开流畅的视觉曲线,利落的短发衬着他雷厉风行的个性,言谕的小腿就跟他胳膊一样粗,真是再踹上几百脚,阿加沙都能生龙活虎地爬起来,甩着尾巴央求温柔的青年虫母再怜爱他一次。
阿加沙拉长了声音,颇有些撒娇的意味:“冕下,求求你了——”
突然,窗帘后面一阵窸窣响动传来,阿加沙的笑容顿时收敛,浓眉一抬,暴虐的气息骤起,敏锐的看过去:“是谁在后面?”
S级雄虫对觊觎他心仪虫母的雄性天生敌视,言谕也给他逼急了,一脚踩在他肩膀上,特意避开臂章。
言谕镇定的说:“窗户没关,我去关窗户。”
阿加沙误以为言谕是想逃避面对他的告白,并没有逼的太紧,说了声好啊,大手按住摇摇椅让言谕站起来。
言谕的双脚终于落在地面上了,拿过拐杖,一瘸一拐地径直走到窗帘后去“关窗”。
言谕有意地拧过头,余光瞥到一言不发的伊黎塞纳,本以为他会一直冷静下去,谁知道,伊黎塞纳故意撞倒了窗子上的水杯,眼睁睁地盯着他看。
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伊黎塞纳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湿,那张雪白的脸冷艳到惊心动魄,雨珠顺着纤长的白发一缕缕流进领口衣襟里,殷红的唇瓣张了张,眼眶剧烈震颤,湿润润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那双蓝眼睛水汪汪地盯着虫母冕下,酝酿着雷雨,似乎想要仗着青年的温柔,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言谕瞥他一眼算做警告,镇定的关上窗,走到窗帘后面去拉窗。
伊黎塞纳眸光流转,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顺势就捏上了他的腰。
言谕瞳孔瞪大:“……!!”
言谕忍住猛地回头的肌肉反应,差点也把伊黎塞纳一把推出去。
伊黎塞纳低着头,攥紧言谕的衣摆,潮湿的手指全是雨水,帝王干净的外袍顿时出现五个湿淋淋的指节印子。
伊黎塞纳松开手,咬着嘴唇,安安静静地又不动了。
言谕火速关窗,回身拄着拐杖出门去,阿加沙来不及去查看窗子后的情况,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
言谕终于追上了安全局参观者们的脚步,阿加沙紧随其后,所有虫还在找冕下去哪了,看见他们一前一后走来,顿时把焦急吞回肚子里。
阿加沙注意到他衣角的指印,深深地看了一眼言谕,却眸光一沉,没有说话。
面前就是暗物质模拟太空舱了,门口有防护服,柳峰说:“冕下,听说就是您当年率领虫族军队对抗异种取得了胜利,现在是否可以请您穿戴好防护服,亲自进去走一圈,为我们讲解对第一代异种的印象?”
言谕看着他,尽管对当年的“杀神计划”实验员们没什么印象,但是眼前这个柳峰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这么说,只想试探“杀神一号”会不会死于超强的暗物质辐射中。
言谕没试过不穿防护服在布满暗物质的太空里走,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所以他不可能拿命试。
言谕一本正经说:“抱歉,我本该可以的,但是我现在正在发情期,可能有和雄虫交.配的举动,所以为了虫崽们,我不能拿自己冒险。”
他温柔的语气根本不像在说笑话,柳峰被他一句话也噎住了,那张脸那么漂亮,是怎么说出坦坦荡荡的“发情期”三个字的?……人类男性无法理解虫母发情期身体的需求和变化,知识是知识,真正面对强硬的“杀神一号”与虫母结合体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说他不害怕死亡。
眼前的言谕,是全星际最可怕的东西。
柳峰看了一眼一米九多的阿加沙,不动声色地说:“那您可以通知您的雄虫,如果他同意——”
“不用那么麻烦。”
“何畔”教授从远处迈着长腿走来,冷冽的声音比起刚才那会儿还要低沉,有着风雨欲来的压抑:“柳指导员,虫母冕下做什么都不需要通知雄虫,这一点您最好不要遗忘。另外,冕下说的有道理,我们应该尊重虫族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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