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上将还给他取了一个名字,温格尔。
从那天之后,温格尔过上了普通健康的虫崽生活,定期进行精神力检测,最终确定了常态的B等级精神力。
他进入了西塞庭,没有虫知道他的来历,除了因奈塔,他曾亲自抚养小温格尔,每天都去疗养院看他。
后来他得知温格尔在一年级毕业考试中拿了第三名,心里是很欣慰的。
那只温柔的,暴烈的小雄虫,也找到了一点点希望的光。
因奈塔猜到慕斯元帅没有把这些告诉小言谕,也许他不想让两只幼崽都记住痛苦的回忆,当下这一刻才是最要紧的体验。
言谕轻轻握住温格尔手腕上的皮质固定器,他想,该怎么让温格尔离开禁闭室,回去上学?
他的雌父不要他了,如果有虫要他就好了。
言谕不想把这种责任强加给任何虫,如果可以,他可以帮助温格尔。
“因奈塔先生,”言谕认真的说,“我可以带走他吗?”
因奈塔先是一愣,他想他明白言谕的意思,严谨但是飞快地说:“阁下,身为雌虫,你确实有这个权力,如果你确定带走他,我可以快速办理相关手续,温格尔会成为你家族里的一员,从今以后,他的生死,由你决定。”
“不,先生,我不要他死,我要他活着,”言谕轻轻说,“他也不是我的,他始终是他自己,他是我的好朋友。”
他向温格尔伸出手,“温格尔,开学那天,你帮我收拾了一只雄虫,作为报答,你可以和我离开吗?”
温格尔的眼眶一下子湿润。
“嗯。”
因奈塔叫来军雄给他解开手腕束缚,但是温格尔照旧佩戴着电击项圈,他没有在意,只是用那双温柔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言谕。
他站起来,原来,他已经是清俊的少年了,比起言谕,他的成长很迅速,眉眼间的清秀俊朗难以掩藏,他就像一棵丛林树,在风雨的洗礼下依然茁壮成长。
他颤抖着伸出手,但是又收回手,似乎不敢去触碰言谕。
言谕却问,“你是要抱抱吗?”
温格尔再也忍不住,紧紧拥抱了言谕。
“言言,言言……”
言谕被抱的很紧,有点憋到,但是很开心,好朋友可以去上学了,他小声说,“没关系哦,你自由了,我哥哥会帮你想办法的。”
温格尔眼睛红红,没有虫看得到,他轻轻亲吻了小言谕的发梢。
不,我没有自由。
我是你的了。
言谕没有感觉到那个轻飘飘的吻,抬手揉揉他的头发。温格尔低下头,配合他的抚摸,像一头暴虐的雄鹿乖顺地低下了他的角。
“开心一点嘛。”言谕捏捏他的耳垂,弯起眼睛笑起来。
温格尔也忍不住笑,声音低低的,“嗯。”
言谕听他笑了,也很开心。
因奈塔轻轻松了一口气,对军虫说:“你们几个,去给温格尔找个新的住所,以我的名义,这件事我会和元帅说。”
言谕和温格尔挥手道别,然后心情很好的地和因奈塔去找哥哥。
温格尔目送他离去。
他抬手碰碰嘴唇,唇上的温软好似还在。
彼时,小幼崽不知道他做了一件怎样的事,他亲手给了一个恐怖的战争机器自由,又亲手为其戴上了一条名为温柔的束缚。
但他还小,是完全不能意识得到,他到底救了一只怎样的虫。
大会堂里,因奈塔抱着言谕观礼,言谕望着台上的哥哥,哥哥的眼神会时不时投过来,他能看见明显的笑意在哥哥的眼睛里,好像明澄澄的爱意流淌出来。
言谕能感受到那种温暖,哥哥很爱他,他也很爱很爱他的哥哥。
报告会很长,慕斯元帅从容不迫地演讲着,台下的虫全都在盯着他看,聚精会神。
时间一点一滴流走,悲伤的是——
言谕困了。
小幼崽一开始还专心致志地盯着哥哥看,后来他的眼皮开始打架了,他有告诉眼皮不要打架,但是眼皮不是低等级虫族,它们不听他的。
于是言谕就在因奈塔的怀里睡着了,窝成一小团,乖乖软软的。
对不起啦,哥哥……
旁边参加会议的虫看见他,不小心就被可爱到,伸手轻戳他的脸蛋,握握他的小手,感叹道:“元帅好幸运,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可爱的弟弟?”
“先生,”因奈塔皮笑肉不笑,“可以拍照,不要碰。”
这位是我们边境军区珍稀保护品,收起你的手。
于是这位西装革履的虫连连道歉,拿出光脑开始拍,还特意关了静音。
傍晚,慕斯结束了受封仪式,下台一看,无奈的笑了。
“把他给我吧。”
他慢慢把幼崽接过来,抱在怀里,大手按住他的背扣在胸前,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小腿,哄他睡。
大礼堂里,媒体还在采访各自想采访的帝国高官,现场声音太过嘈杂,慕斯抬手轻轻摘掉了言谕的助听器,让温软的幼崽好好睡一觉。
这时,副官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提了一罐子蜜色的胶状液体。
液体从罐子边缘流淌出来,是蜂蜜,纯度非常高,高到难以想象的甜,但是纯粹干净,像蜜蜡一样晶莹剔透。
因奈塔也很奇怪,“黑市买都买不来的高纯度蜂蜜,怎么凭空出来一大罐?看样子是刚从山洞里挖出来的,恐怕连陛下登基那天都没尝过这么好的蜜。”
“太离谱了,”副官犹如见了虫神的鬼魂,“元帅,有一群蜂堵在军部门口不走,它们应该是从最东部的一号蜂巢聚集地飞过来的,五千公里,它们一个下午的时间居然就飞到了边境!”
副官委屈吧啦:“为首的蜂抱着这罐子蜜,用尾针威胁我!它逼我把蜜拿进来,否则就扎我!我都不知道要给谁,索性就偷偷拿来给小言谕了。”
慕斯沉默了,“这确实很反常。”
副官后怕:“我得先去疏散官员,希望它们离开了。”
言谕还在沉睡中,他的世界一片宁静,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王……”
什么声音?
“王……”
言谕左边的耳尖动了动,很微弱的呼唤声,来自远方,他困的睁不开眼,只能感觉到脑海里有虫在和他说话,但它们明显会的字不多,只有“王”。
它们一直在呼唤,很焦急,也很温柔。言谕睡不下去了,他睁开眼,看见眼前满满一罐子蜂蜜,罐子底带着泥土和草屑,显然刚挖出来没多久。
“王……”
“吃……”
言谕听见了,默默的答应。
他还躺在慕斯的怀抱里,就伸出小手,蘸了一点蜜,舔了舔。
……好甜!!
他舔舔干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蜜罐儿,睫毛扑簌簌的。
好想再吃一口……
于是幼崽慢吞吞地又蘸了一点,蜜尝进嘴里的时候,他甜的眯眼睛,抿着嘴唇笑起来。
小幼崽很喜欢这罐子蜂蜜。
慕斯把他放在桌面上,用手语示意他可以慢慢吃。幼崽乖乖地半跪着,坐在自己的脚心上,翅膀一抖一抖展开了,他像只偷吃蜂蜜的小蝴蝶,微低着头,舔自己的手指,睫毛低低垂着,吃的专心致志。
慕斯和因奈塔相视一笑,因奈塔和蔼可亲的说:“我想,也许就是一号蜂巢送给小言谕的,你看,它们在看着呢。”
他指了指大礼堂落地窗外,成群结队的小蜂盘旋着,很明显再往这边看,当它们看见幼崽吃掉蜂蜜的时候,开心的简直要把彼此撞飞,那是两只熊蜂,有个毛茸茸圆滚滚的屁股,它们乐昏了头,撞了撞屁股,飞快回去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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