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里沙起初还以为他对雌虫不感兴趣,他喜欢雄虫,现在他才知道,伊黎塞纳的心已经彻底留在了言谕身上。
只需要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一直以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制服上连一道褶子都没有的六殿下,他是个什么样子?
他摘下了从来不摘的白手套,漂亮的银白头发凌乱披散着,手指放在言谕的后颈,额头白珍珠虫纹雪亮,一看就知道刚才和言谕胡天胡地闹了一阵子,看起来还是他主动去欺负人家,这有多么越距?他们身体之间的距离无限贴近,连呼吸都要融化在一起,他简直整只虫都为他神魂颠倒了。
科里沙摇了摇头,“伊黎塞纳,你太令我失望了。”
伊黎塞纳昳丽的脸不红不白,雪白的睫毛扑簌簌的,一本正经说:“可我并不觉得抱歉。”
“冥顽不化!”科里沙愠怒地闭了闭眼,他身后的相框从边角处开始破裂,整间办公室的墙面有了裂纹,逐渐裂开,他的精神力在发飙,甚至让通讯信号产生了波动。
然而波动的信号在下一瞬间恢复平静。
是言谕,隔着屏幕,将他的精神力传送过来,压制住了科里沙。
科里沙难以形容此时此刻他的心情,言谕……怎么可能会这么强?他是怪物吗?
言谕睁开眼,平静地说:“陛下,请您不要失控,昨夜,您险些杀死我的雄侍哈苏纳,请您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他撕去假面,脸简直温柔到难以形容,眼睛却坚毅果敢,科里沙从未将言谕当成一个孩子来对待,现在也是如此。
他把言谕当成一个平等的对手。
“没有解释,我的护卫队刺杀你失败了,就这么简单。你还想听什么?”
言谕喜欢这样直白的表达,科里沙的政治谋略显示出他是一位强硬直爽的王,他们之间的交流本来就不需要拐弯抹角,言谕也不喜欢委婉的表达。
“这次不算完,下次不要伤害我身边的虫,”言谕淡淡的说,“有事冲我来。”
伊黎塞纳深深呼吸,对他自己的雌父说:“不,冲我来。”
科里沙坐直了,愠气地看着他,“闭嘴,你是铁了心与王权作对?我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我完全可以宠爱其他的孩子。”
伊黎塞纳死性不改的说,“可我只忠诚于他。”
“他?你眼里只有他!”科里沙望着他冥顽不灵的六子,隐忍着怒火,望着言谕,“至于你,你还想出了什么办法对付我?试试看?”
言谕垂下眼睛,温和的说,“请您不要试图激怒我,否则我可能会做出一些不是很礼貌的事情。”
科里沙还不太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义是什么,随后,他就失去意识了,然后他猛地意识到这是什么——虫母精神力的伴生力量,【意识牢笼】。
科里沙整个精神海都被一座巨大的监狱给包围住,那是一个充满冷冰冰医疗器械的地方,到处都是消毒水味,科里沙猜想这应该是一个实验室——虫母最深处的恐惧,能够滋养【意识牢笼】的坚固性,看起来对言谕来说,他内心深处抹不去的阴影就是医疗室。
科里沙不了解他的过去,只能联想到他身上治愈不了的伤痛是他心里的刺。
他不知道言谕在人类社会假死的秘密,人类一直在寻找这个完美的“杀神一号”,一直没有结果。
如果科里沙与人类有密切交流,他兴许会发现这惊动全宇宙的秘密——虫族唯一的虫母,是人类世界最强的武器。
可现在,科里沙只知道,言谕把这些伤痕摊开铺平,展现在科里沙面前。
同时这也说明两点。
第一,言谕已经战胜了这种恐惧,也许是因为,很多很多的爱,给了他战胜恐惧的底牌。
第二,言谕真的是虫母,他终将拥有未来。
科里沙一时不知道这两点哪一点更让他恐惧,他直视着眼前的言谕,好像从那双冷秀俊丽的瞳孔里看见了一些磨灭不去的光芒。
言谕淡淡地说:“请您记住我的话,我本不想这样伤害您,而且我和您没话好说,再见。”
之后,言谕将他从【意识牢笼】里放了出来,挂断了通讯,脸色却在下一秒猛地苍白起来。
科里沙只来得及看见自己的好雄子伊黎塞纳向他扑了过去。
……
言谕嘴唇苍白,浑身都在抖,他刚才释放了过高的精神力,造成的颅内高压让他眼前发黑,血液湍流。
言谕感觉到有一双手紧紧将自己搂进怀里,伊黎塞纳拼命释放信息素,给了他无比满足的安全感,可他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再次失明了。
“言言,”伊黎塞纳的手指顺着他的头发,语气焦急,“你怎么样?”
言谕早就适应了这一片漆黑,他只是不适应伊黎塞纳的怀抱,他抱得太紧了……
言谕拍拍他的手臂,干咳着,轻声说:“我看不见了,没事的,等下就好了。”
听见这话,银发的雄虫跪在睡袋上,他颤抖着手指拨开言谕额前的刘海,眼前的他简直脆弱到一触即碎,苍白的脸颊满是冷汗,眼睫毛像蝴蝶羽翼一样颤抖着,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伊黎塞纳抱着他的肩,额头顶着他的额头,闭着眼睛安慰他:“乖乖,我带你找这里的低等级虫族,他们一定有办法治你的病,上次……上次在荒星,就……就是它们的草药……”
伊黎塞纳话都说不全,声音颤抖着,他第一次红了眼眶,打横抱起言谕,拉开帐篷,一抬头,他看见了一幕难以形容的场景。
绿洲五百米开外,低等级虫族如山一般雄伟壮观的身体矗立着,不知道在这里等待了多久,一双双漆黑的复眼在黑夜里绽放别样的颜色,直勾勾地盯着伊黎塞纳怀里的少年。
它们只是不敢打扰,但它们感受了王的危难,义无反顾地来到营地周围,冒着被机甲迫击炮炸成粉碎肉沫的危险,默默无言地守护着王。
看见那名雪白的少年一脸强忍疼痛的模样,低等级虫族再也无法忍耐,躁动不安的跺地。
伊黎塞纳抱着言谕展开翅膀,悬于半空中,六翼蜂翅第一次展现了原本的模样——
巨大的,恐怖的冰蓝色翅膀,长达百米,隐有流光,所有的骨骼坚硬嶙峋,血液是无比刺眼的鲜红,边缘长满倒刺,导风层清晰分明,意味着六支翅膀一旦全部扇动,一整个绿洲都会被他拔地而起,草皮翻出三丈高。
这是无比震撼的一幕,虫族的非人类外观带来了狂野的战斗力,他们成为宇宙星际霸主,绝非偶然。
他抱着虫母冕下,夸张的体型对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所有的虫族,虫母冕下到底有多么柔弱,只有雄虫一个翅膀尖那么大。
伊黎塞纳只扇动一对翅膀就快速飞到它们面前,所有低等级虫族的眼睛都盯着他怀里的纤细少年,口器不安的攒动。
王很难受,很痛苦,他疼的几乎难以呼吸,攥紧银发雄虫的袖子,咬着嘴唇不肯吭声,眼角已经变得湿漉漉的,没力气的软软陷进雄虫怀抱里。
低等级虫族愤怒了,尖锐的虫肢插入地下十米深……它们忍无可忍,见不得王受一点疼,那简直要了它们的命。
它们太暴躁了,伊黎塞纳无法与它们交流,怀里的言谕却一直很安静,他可能是疼到说不出话了,无神的眼睛茫茫然张开,眼泪在他眼眶里打转,就这样看着伊黎塞纳,伊黎塞纳的心就这样被狠狠勒住。
“伊黎,”言谕目无焦距,茫然地说:“我这是在哪?外面风很急,好像有很多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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