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系没有宣传的那样安全,数万光年之外,聚集了大量能改变生物基因组的射线,可能会让蓝星的星兽变异,人类如临大敌,将射线可能照射的区域划分为禁闭区。
恰好就在稀磁的产地。
慕修怕他失望,想了想,“稀磁没有替代品,否则它不会那么昂贵,但我可以代替你提交申请,买一公斤的稀磁,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批下来,可以吗?”
言谕一听,终于笑弯了眼,“好呀。”
慕修也松了一口气,把他抱回屋里,搁在床边坐着,打开衣柜给他选衣服。
言谕实在是很困,精神一松懈下来,身子就软软的靠在床头靠背上,小腿并在一起,歪着头看他,“哥哥要带我去哪里?”
慕修从衣柜里拿出衣裤,在床边半跪下,脱去言谕的毛绒拖鞋,给他穿上袜子和长裤,温声说:“去参加一场宴会,大哥在那里等我们。”
“嗯。”言谕乖乖的让他穿,慕修又脱掉他厚重温暖的睡衣外套,给他扣上雪白衣服的纽扣,细心把他的碎发从衣领里拨出来。
言谕起初还能坐住,但他的眼皮很重,缓缓闭上,睡着了。
慕修莞尔,顺势把他打横抱在怀里,抱虫崽的姿势很熟练,简直不像一个少年。
他轻轻拍打言谕单薄的肩膀,臂弯像摇篮一样,把他完全兜住,任由他的小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梢儿,很有耐心地哄他睡觉。
慕澜刚好推门进来,“慕——”
声音戛然而止,慕澜上前去看小虫崽,他的睡颜很安静,头窝在慕修胸前,雪白小脸埋进他的发丝。
“他睡着了,”慕澜小声的说,他伸出手去戳戳言谕的脸颊,忍不住笑了下,“你看他,好乖啊。”
慕修看着他这样的笑容,其实慕澜大多数时间的表情都是倨傲的,不喜欢理睬旁人。和慕修一样,慕澜也得到一个保送名额,可他的攻击性太强了,很可能会被分配到凶险的机甲单兵专业里去,但是一毕业就会是军团指挥官。
慕澜这会儿已经和言谕的手玩起来了,他把自己的食指塞进言谕的手心,小虫崽的手下意识抓紧他能抓住的任何东西。
慕澜弯起嘴角,“把他给我抱一会儿。”
慕澜小心翼翼地从慕修怀里接过言谕,他的姿势有些生疏,言谕的呼吸变得急促,睫毛簌簌颤抖着不安。
慕修巧妙调整了慕澜的手臂角度,言谕的呼吸才渐渐平复。
镜子里,夕阳洒在两张几近于一模一样俊美的少年脸上,两张脸浮现出不一样的表情,一个冷淡,一个桀骜,但他们看向怀里虫崽的眼神是一样的,平和又静谧。
只有和言谕在一起的时候,慕修和慕澜才能这么和睦。
这样的时光很短,但感觉上是很漫长的。
慕澜展开金丝蝶翼,抱着虫崽飞进飞行器,慕修关好家门也跟过来。
睡眠模式开启,温度适宜的风从排风口吹出来,飞行器在星空里平缓行驶。
第20章
飞行器停靠在环形跑道上入港,服务人员熟练将其转移至飞船停放坞。
摩天大楼灯火通明,各式飞船在防护玻璃罩子外来往行驶,虫族思想野蛮而开放,促使科技发展到了银河系时代前端,远超人类社会。
星河里,原始的巨蜂睁开一对复眼和三只单眼,展开翅膀穿梭在飞船间,它在云层里翻滚,蜂群卷起颗粒飓风,远方传来虫类的鸣唱,像亘古遥远的风笛声此起彼伏。
言谕睡了一觉,觉得这么多天的疲惫像云烟飘散没了,他心情很好,趴在窗边目不转睛地观察世界。
之后,慕澜牵他的手下了飞行器,他很乖的让牵,眼睛也一直在看玻璃罩外的星海。
偌大的宇宙遥不可及,野性与科技碰撞出文明,这些是他曾经在梦里幻想过的景象,如今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他快要屏住呼吸。
慕澜走路的步幅很小,他在配合言谕的步调,避免小虫崽太专注于天空,撞到路上的虫。
门口,三十位军官肃立,他们的脖子上统一佩戴电击器,上面有身份编号,这是正规场合的雄虫着装要求之一,为的是保护雌虫安全。
他们低下头,将慕修和慕澜迎进去,“上将在一号厅。”
慕修点头,“好的。”
慕澜自然而然把小虫崽抱起来,修长有力的手托着他的腿,让他能在他怀里坐起来,有意无意地挡住了那双残疾的脚。
他知道言谕从不因为天生的残疾哭闹,小虫崽很坚强,不把缺陷当成遗憾,总是用浅淡的微笑去面对。
但是他不希望任何虫主动问起言谕的陈伤,那对幼崽是反复揭开疤痕的伤害。
言谕对慕澜的小心思毫无察觉,小小的身体靠在他胸前,耳边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黑漆漆的眼珠静静地往宴会厅里瞧。
军部主办的正式宴会,入宴者非富即贵,对待任何来路不明的虫都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有可能是异族,甚至是浑水摸鱼的人类间谍。
圆桌边,慕斯上将拒绝了想来陪伴的雌虫们,虽然雌尊雄卑已经刻入基因,但是S级雄虫如他,军衔稳健,地位卓然,想要主动倒贴给他的雌虫不在少数。
言谕大概有一个月没看见慕斯上将了,被慕澜送到慕斯怀抱里的时候,清幽的檀木香气萦绕在他鼻腔里,是言谕熟悉的费洛蒙。
慕斯把他抱坐在腿上,温柔地抚摸他的背,安抚着他,“小谕,我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是在学校有烦心事吗?”
成年雄虫低沉的声音像磁极的一端,很抓耳,透着浓烈的情感,身旁的军官们彼此看了看,不约而同地退后,很有分寸地不去探听上将的私事。
慕斯真的很担心,他感觉到无措,想安抚却又不知道怎么办,言谕天天在学校,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就算慕修慕澜再靠得住,也一样还是青涩少年。
慕斯心里盘算着怎么能让言谕对他说真话,眉头越拧越紧。
宴会上的所有虫虽然是为慕斯而来,但都离慕斯很远,他们畏惧这位高不可攀的上将,他五官的俊美反而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优点。
直到看见他和颜悦色地哄他怀里的幼崽,所有虫才意识到,原来慕斯上将确实是人形相当完美的高等级雄虫,他眉眼放柔起来也是相当生动的美人。
言谕仰着头看慕斯,他不想告诉慕斯他想送礼物的事,那样就不惊喜了,这样想着,他的眼珠更澄澈雪亮,“不,我睡醒就觉得好多了,哥哥最近累不累?”
慕斯年长言谕那么多,不可能和他说自己工作上的压力,故作轻松地点头,“累,因为哥哥看不见小谕,小谕可以抱抱哥哥吗?”
言谕抿了抿嘴唇,抬起纤细的胳膊,完全把他的脖子搂住,慕斯忍不住笑起来,也抱住他,“谢谢小谕,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言谕伸出手去摸慕斯的额头,确认哥哥的精神力阈值保持在正常范围内。
这个举措落在其他虫族眼里并不稀奇,只是孩子的玩闹罢了。
但是慕斯却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当中。
他看见了一片从未见过的星海,来源于小虫崽的潜意识海洋。
他被言谕共感了!
彼时的慕斯尚且不知道这片星海的意义,他从未站在这样匪夷所思的视角,见到只有原初虫母才能看见的精神链接视野。
那是留在虫母血脉里的种族本能,只有虫母才能看见。
以慕斯的年龄来说,他和原初虫母不是一个时代的虫,还没有接受过精神链接,所以他根本不懂这是什么。
言谕确保慕斯精神力平稳,睁开眼,眼前的星海消失,斑点的光逐渐消散,双眼对上慕斯惊诧的视线。
“……小谕,告诉哥哥,”慕斯低声说:“你是生病了吗,还是说你一直都看得见这片星空?”
“嗯,”言谕如实回答,小声说:“我在实验室里的时候就看得见,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没有任何感觉,实验员叔叔说我是在臆想,我看见的那片星空是不存在的。”
小虫崽有点委屈,慕斯皱紧眉头,他想说不要在意那些实验员,以前的日子都过去了,以后他不会让言谕再过可怜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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