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黎塞纳很想看见他真正戴上王冠的那一刻,站在他身边的,会是谁?
慕斯?哈苏纳?加图索?兰诺?温格尔?还是他伊黎塞纳?
伊黎塞纳从遇见言谕的第一天起就深深记住了他,从被他视为宿敌,到后来成为伙伴,他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段从年少时绵延至今的感情。
他喜欢上了言谕。
从言谕这次发育周开始,伊黎塞纳知道自己不能凭借本能亲近他,如果作为一只完全把虫族形态露出来的白冰寒蜂而言,言谕可能会吓到,那是一只可以高达十层楼高的巨虫,伊黎塞纳从未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虫,这是科里沙血脉的诅咒,他们会吓到所有尊贵的雌虫阁下。
伊黎塞纳见过病弱柔软的少年最柔软的一面,也见过他泥泞里不屈爬起来的倔强,可他从来不敢想象真的有与他唇齿相依,交颈而眠的一天,更不要提把他据为己有。
伊黎塞纳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刚才言谕落下的一滴泪。
天上的一颗星,落在言谕的眼里。
从那之后,他心甘情愿沉沦其中。
另一边,言谕抿直了嘴唇,雪白的下颌绷成一条线,脏手擦了脸,呼出一口气,继续帮忙摆东西。
楚然过来赶他,“你怎么又来帮忙?去歇着,要不我真跟你生气了!”
没错,楚然就是不让他做任何事情,温格尔的手脚又很利落,言谕根本帮不上忙,笨手笨脚的,被他们搁在一边看着。
言谕的脸脏兮兮的,伊黎塞纳过来把他拉到小池水边,“小队长,脸脏了,洗洗。”
言谕抿着嘴唇,不好意思地洗了洗脸,他抬起脸,湿漉漉的脸颊挂着水珠,桃花眼望着伊黎塞纳,“干净了吗?”
伊黎塞纳鬼迷心窍了一般,低声说,“……还没有。”
言谕小声说:“我看不见,你帮我擦擦吧。”
伊黎塞纳便伸出手,轻轻在言谕脸上擦了一下,大拇指碰到言谕的另一边脸颊,触感很柔软,他轻轻和拢手指,捏了捏言谕的脸颊。
言谕的嘴巴被捏的翘起来,像只小鸭子,他垂了垂眼睫毛,然后抬起来,很好脾气的,安安静静地看着伊黎塞纳。
伊黎塞纳捏了一下,很软,慢悠悠地松开了他的脸颊。
言谕揉了揉脸,咬了下嘴唇,再次觉得眼前的冰蜂很坏,于是他低着头走开了,回到露营地。
第49章
绿洲的风声将信息传送到远方, 也萦绕在耳旁,言谕耳朵里都是熙熙攘攘的吵闹声,那应该来自于远方,一处有灌木丛林和野生虫族的地方。像是个废弃的防空洞, 长满了幽绿苔藓, 洞顶有荧光绿色的树脂黏液, 顺着石壁缓缓流淌下来。
言谕闭上眼睛,他放任自己的精神力随着风飘远, 一道道看不见的髓液蘸满虫母的特殊精神力, 犹如至纯至华的金色丝线, 向四面八方蔓延。
北部,西部,南部, 东部, 到处都是虫族。展翅飞跃出水面的海王虫, 森林深处筑巢的白蚁帝国, 荒漠之下一千米的无瞳孔畏光地生虫族, 居住在树木花草上极其善于伪装的变色虫。
它们全都在他耳朵里喧嚣。
同一时刻,他也出现在了它们脑海中。
——虫母冕下光临了这片绿洲。
这个想法不借由任何文字, 在低等级虫族的意识里横冲直撞。对低等级虫族来说,虫母的存在是本能的召唤, 尤其是,虫母身上幼崽特有的味道伴随着甜蜜的费洛蒙,让每只虫族都清楚地意识到, 虫母正在进入成熟期, 他来到这里,全族必须全力保护这只脆弱的闪蝶。
言谕浑然不觉自己的精神海在向整颗星球的虫族传递讯息, 他也不知道,他的能力正在日益放大化,一开始,他的信息素只能影响十公里内的虫族,现在,他能够让一整颗星球虫族感受到他的存在,聆听他的召唤。
这些变化一直伴随着他的成长,虫母基因开始壮大,渐渐展现它凌驾于虫族之上的优越点。
不过有趣的是,此时此刻,低等级虫族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心绪,来自于它们亲爱的幼小虫母,好像刚才被什么虫小小的欺负了一下,但还温吞的没有生气,又去闷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虫族们细细感受了一下,顿时心软成一团,想要去见见素未谋面的王。
露营地那边已经搭起了三十多顶帐篷,教官用对讲机喊,“海王星的夜晚不仅寒冷,而且危险,每组同学都要在天黑前去周围巡逻,杀掉一些变异体,保证星兽不会把你们吞吃掉。还有,今夜有篝火晚会,能吃多少东西,全看各位能带回来多少食物了!”
雄虫同学们一阵激动的起哄声,几乎是全员出动,仅有的几只雌虫都是通讯系的,没有掌握战斗技巧,不需要出门打星兽,所以说只有言谕一个战斗指挥系的雌虫混迹在雄虫群里。
在同学们欢呼的时候,他还被身边不知道哪位同学搂着肩膀蹦,言谕只能配合的踮着脚,非常艰难的一起开心。
雄虫问:“你怎么不跳?”
言谕老老实实:“我蹦不起来。”
雄虫嗷一声,看了他一眼,“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情况。”
言谕:“没关系,我也很开心。”
雄虫笑了笑,轻轻拥抱了他,然后就去找别的同学了。
温格尔把言谕解救出来,言谕松了一口气,温格尔又把刀鞘背带挎在他身上,拔出一把刀,解释道:“在这种地方冷兵器最好用,激光也有弊端,熟透的肉味会吸引来更多的星兽。”
言谕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看着温格尔笑,伸出手,揉了揉他浅茶色头发里耸立的毛绒耳朵,“谢谢哦。”
“没事。”温格尔用温情的眼神看着他,闭上眼睛,很享受的被他揉着耳朵,连心尖也似乎融化在他的手掌里。
他们有一阵子没见了,温格尔很思念他,不仅仅是温柔的手,只要看见他就很满足。
没有任何虫知道,他和言谕立下过一个什么样的契约。
他早就是言谕的虫了。
连同生命也交付到他手里,日后,他的荣耀是言谕的,风光是言谕的,一起的美好都与言谕有关,只有无尽的等待是自己的。
只要言谕多看他一眼,他就会满足。
温格尔低下头,温驯地让言谕摸他的耳朵,不论他会不会弄疼自己,不论他愿意揉多久或是就此厌倦,他都不会有任何不满,他完全把自己交给言谕。
言谕比他矮一些,抬起他的下巴,凝视他那双温柔的深褐色小鹿眼,轻轻拥抱了他一下。
温格尔全身都僵硬住了,很久之后才抬起手,回应了朝思暮想的王的拥抱。
“然后,”温格尔松开他,又拿出一把枪,“这个以防万一,我们一起走,别落单,否则我担心楚然会偷吃星兽肉。”
“好啊。”言谕被他逗笑,把刀放在手心里,熟练的转了一圈,他的手指很长,指头很细,刀的长度刚好,枪的重量也合适。
言谕握住枪,端直手臂,眯起一只眼,发现这把轻量级的改造手.枪,可以支持远距离射击,是非常优秀的小型军械。
楚然大老远走过来,嘿了一声:“温格尔,我说你这就离谱了,我有那么馋?而且我是食草虫族,吃素,吸风饮露懂不懂?你是哪块树脂油里刨出来的老标本?”
他一边把洗好的浆果塞进言谕口袋里,一边和温格尔斗嘴,言谕忙用衣服兜住果子。
他们一边往营地外走,一边活跃着气氛,言谕也跟着他们笑起来,脸上一对酒窝在傍晚夜色里颜色更深,有醉酒般的深橘红色。
温格尔回头看见他的笑脸,正好和那双笑盈盈眼睛对上,夕阳之下显得更显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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