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谕看见这种眼神时会心软,好脾气的弯腰把小虫崽捡了起来,拍掉崽身上的草屑,抱着它往里走,被伊黎塞纳拦下。
伊黎塞纳冷着脸看小虫崽,“你不能对它们这么好,如果你震慑不住它们,它们就会反过来欺负你。”
言谕想了想,觉得他言之有理,决定让自己板起脸来,正经的把小虫崽放在地上,“给我带路。”
小虫崽嗯嗯点头,围着虫母的脚边打转,领着祂进入母巢。
米拉虫族的幼年体有双长着毛绒绒眼睫毛的大眼睛,毛色以褐色、灰白、斑纹为主,这只小米拉是善于伪装的深褐色,腹部有代替多足的履带结构,后背有尚未褪化的小翅膀,等它成年后,翅膀与绒毛会渐渐脱落,化为甲壳,覆盖两支鞘翅,体型也能放大数百倍。
言谕跟着小虫崽进去,这里是孕养生命的母巢,却因为岁月的流逝而萧条破拜,道路坑洼不平,走动间,被尾钩摩擦过的深处被厮磨着,钝感力随着步伐加重,言谕想要转移注意力,便抬着头去观察环境。
伊黎塞纳看见母巢的荒凉景象,用对讲机联系了军雄们:“我需要一些工兵虫为冕下修缮巢穴,这里年久失修,冕下在这里生活并不方便,至少在战争结束前,冕下要住在母巢里。”
军雄们都听见了他的传音,整片营地的军雄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
指挥部临时房里,迈特西和慕斯、兰诺、慕澜还有雄虫将领们商议对策,感受到这份寂静,迈特西走出临时房。
下一秒,迈特西军长非常有远见的捂住耳朵,望着积极报名想要为虫母冕下修缮新家的军雄们,险些被他们的热情所吞没。
迈特西伸出颤抖的食指,颤颤巍巍指了一支雄壮的团级军雄,又指了一支细心的通勤兵去整理内务,然后,迈特西松开手,虫子们无比兴.奋的说话声马上钻进耳朵里。
雄虫们想为虫母冕下盖房子,把祂养起来,养的越金贵越娇气越好,祂最好能每天舒舒服服的躺在那晒太阳,等待祂闲来无事,巡视一遍军营,看他们一眼就够了。
冕下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微微笑着,享受着雄虫们为祂的付出,那就是所有军雄的终极梦想。
迈特西看着军雄们离去的背影,回到临时房,感叹道,“没想到冕下登基这么多年都没实现的愿望,居然在这里实现了,这里不像是战场,反倒成了信仰之城。”
慕斯和兰诺对视一眼,无声的一笑。
慕斯明白兰诺在想什么:
“言言肯定会不习惯的,算了,随便那些军雄们去折腾吧。”
慕斯了然的颔首,继续用笔在摊开的图纸上进行进攻与防守的路线规划。
营地里,军雄们快速地拿出野外生存装备,进丛林,砍取木材,摘取藤蔓、叶子,用木头充当燃料,定做家具,纯手工打磨的工艺,雄虫们将朴素粗糙的木头磨成水光平面,渡上一层漆树蜡油,精美的家具便活灵活现。
另一批雄虫去挖能源矿,堆砌在运输车上,善于攀爬的虫族上树,下水,采集一切新鲜的食物和水,全心全力为虫母冕下修建全新的、宜居的母巢。
母巢里,言谕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尚且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张开五指,感觉虫母巢穴的温度保持在体感温度以上,背后怕冷的大闪蝶蝶翼自然而然地舒展开,翅膀很喜欢这温度,因为闪蝶的祖先生活在北部星域的热带地区,晚上要烧火取暖,言谕想,可能得砍伐一些木材过来。
这么大的母巢不好搞装修,简简单单布置一下就行了,先把床铺好,叶子、软木屑、藤蔓草都可以充当被褥,这些材料在附近的森林里应该能找到不少,如果有意外收获就很好了,比如蚕丝、棉絮之类的。
米拉虫族们距离言谕大概五米远,目不转睛地看着闪蝶宽大华美的翅膀,鲜艳、闪光的蓝调在翅面的脊状纹路鳞片上折射,就像奢华的蓝海棱镜,衬托着虫母细腻的白色肤质,隐隐泛着蓝光,像海底盈润的贝母一般。
虫子们喜欢美丽的事物,虎视眈眈地围绕着虫母,渴求的眼神盯着祂,那是一种明目张胆的yu望,是奉虫母为神明,却依然想将虫母藏在地下巢洞里不停的繁衍生息的念头。
这里刚好是原初虫母居住过的母巢,可以变成虫子们为虫母修建的新屋,只是太残破了。
米拉虫族们感觉到不远处临时军部的高等级雄虫在躁动,触须弹了又弹,迅速派遣部族的雄虫,不跟他们一起,而是利用丰富的智慧与经验,外出到更深处的原始森林里寻觅建材。
母巢是虫族最神圣的所在,博爱的虫母,温暖的母巢,会是在这里吗?
米拉虫族期待着那一天,祂的肚腹因怀孕而隆起,双_腿因为生产的剧痛而张开,伴随着产液,不断划出一串串湿漉漉的虫卵,落在地上的刹那间,雪白的蛋卵裂开,虫崽破壳而出。
湿漉_漉的小虫们晃着触角,从软壳里挣扎出生,微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努力顺着虫母破裂的衣衫爬回祂身旁,大口渴饮蛋白囊里丰富的营养蜜汁,以此来快速提高存活率。
疲惫、脆弱、慈爱的虫母会温顺的喂养祂的孩子们,紧接着忍受新一轮的绞痛、生产、抚育,一周之后,虫母会接受交.配,因多只雄虫的辛勤劳作而再次受孕。等到两个月后,虫母可以和前一胎产下的虫子们交.配,生下新一阶段的卵。祂会越来越熟练,也更加高产,彻底成熟的味道会吸引更多的雄虫进入祂,留下尽可能多的信息液。
那将是虫族的盛景之一,大批大批的营养食物堆积在祂枯骨堆砌的王座下,祂被高高捧起,不能离开虫子们分毫,虫子们也只因祂陷入疯狂,看着祂进食、生长、孕育生命,因此得到无比的满足感,为此,宁可付出生命去被虫母吃掉。
低等级虫族的情感神经不发达,但在奉养、呵护虫母这方面,全星际各个种族都比不上这群虫子。
这也没什么稀奇的,虫母的生产是在痛苦中诞生生命的过程,祂创造着这个庞大的种族生存上万年,一只虫母,本就是整个虫族最奢侈的宝藏。
而虫子们所有关于繁衍的美好想象,全部来源于面前病恹恹的美丽青年。
至于那只白色长发的雄虫,米拉虫族认为他不是很像一只虫族。
虽然那只雄虫爱着虫族的虫母。
但是关于“爱”这个定义,他好像产生了人类的意识,并没有以繁殖为重心,而是偏向于语言和肢体的情感交流,那种方式很温吞,显得复杂细致,他看着虫母的时候,眼神里有真实的、心痛的、缠.绵的情意,而非虫族公认的可以将虫母共享的宽容神情。
这是虫族绝对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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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南半球另外的1/2区域,人类军队驻扎营地。
一个女医生被两个军人围着,女人无奈的抱起双臂靠在帐篷杆子上,她身穿白色的修身白大褂,一头舒软的长发扎起来,竖起双手,心平气和道:“各位,我是心理医生,不是战犯,我跟着你们的部队来到母巢星,也是为了寻找杀神一号,你们不用像看敌人一样看着我。”
柳峰掀开帐篷帘子走出来,示意两名军人回避一下,对女人说:“姜云医生,我们同意军队带你来的原因很简单,十四年前,你是言谕的口语启蒙教师,也是他的心理医生,你应该比我们还要了解他,我想,你不会因为他是你曾抚养过的孩子,就对他心软吧?他现在是虫族,人类与虫族,永远没有除却敌对之外的第二种关系。”
姜云说:“我虽然是人类,但我仍然认为,当初你们实验楼的虫母基因素感染了言谕,这是你们的错,而不是言谕的,不管他是不是虫母,你们应该向全人类坦白,一个六岁的孩子,是因为你们而成为人类公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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