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静地听着姐弟俩对X进行“拷问”,质疑这个养不熟的坏家伙为什么立刻倒戈向外人。
X扭脸,根本不理他们。
这再度让纪攸想起谬儿。
等奥斯汀们放弃对雪蝠的说教回过头,才发现连那只林小草的那只叫木瓜的小兔子都不知何时跳进纪攸怀里了。
小美人独自一人待在后排,皇家飞行车空间足够宽敞,够他以一个很舒服的姿势蜷在座椅上。
长卷发像淡金色的瀑布散落在肩头、胸前,里外两件衣服穿得歪七扭八,型号风格都不对,但也并不会成为美貌的减分项。
——所以说好看的人穿麻袋都好看这话绝对不假。
少年弯着眼睛,就那么笑微微地抚摸着小兔子,时不时抬起脸看看他们。
梦幻得像一幅洒满荧光金粉的画。
“你好像迪士尼公主。”林小草捧脸叹道。
“迪士尼?”小凤凰的知识盲区出现了。
“新文明时代的动画片,那里的公主们都有可以和所有小动物沟通的能力,而且它们都喜欢她们。”林小草说,“妈咪以前就想把我培养成迪士尼公主那样淑女的类型,可惜我长歪了。”
她可不想当什么公主。她要当追风少女。
纪攸不清楚“公主”和“淑女”都是怎样的评判标准,老皇帝膝下只有三个儿子,他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的公主。
但是。
他仰起精致的小脸:“你很好看呀。”
想了想,现学现用补充道:“和公主一样好看。”
奥斯汀家的人对自己的外表都是有认知的,林小草从小到大也被夸过许多次。
若是换个人赞美,像是别有用心的谄媚。
然而纪攸的神情专注,语气认真,挑不出一丝作伪。
他怎么说,就代表心里百分百是这么想的。
少年看起来已经要成年了,但并没有男孩儿们变声器的嘶哑,嗓音温软。
讲起话来轻声细语的,叫他们焦躁的心都清凉宁静下来。
“老天爷,竟然是直球小美人——”林小草夸张地捂住脸歪倒在旁边,“阿弟,我可以理解你。”
海登:“……关我什么事!”
林小草把木瓜逮回来,笑眯眯地对纪攸说:“等我疗愈完,我想好好了(八)解(卦)你一下,好吗?”
小凤凰乖巧地点点头。
姐弟俩抱着各自的灵宠,看向纪攸:“你不用放松一下吗?”
少年愣了下。
他低头看看自己空无一物、使用起来还不是特别熟练的手,惴惴不安地回答没有灵宠。
(他总不能说,自己就是某个人的灵宠吧。)
姐弟俩对视后,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灵宠通常意味着本人精神力评级在D级甚至之下,在以精神力等级高低划分一切的帝国中,会不太好过。
好在纪攸有一张无可挑剔的漂亮脸蛋,很大程度上能够抵消掉精神力匮乏的缺点。
奥斯汀们调整前排座椅,躺下来,抱着灵宠进入精神空间。
纪攸看了一会儿他们很快熟睡的脸孔,移开目光。
他抱着双腿,落寞地看向车窗外,琉璃色的眸子蒙上一层怅惘。
天空仍旧湛蓝,与他在谢恺尘身边度过的每一日并无差别。
但那蔚蓝背后,他的生活正在地覆天翻。
离开皇宫前,他看见谢恺尘抬起手,无名指上有什么在光线下星星一样轻微闪烁。
那是枚……戒指。
全新的。
离得太远,看不清样式,但可以确定的确是枚戒指。
凤凰不记得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代表什么含义。
他只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它。
*
傍晚。
眠宵花区是母星上最神秘的一个区。
在帝国成立之前,这儿处在混沌的冥山区和强势的梅子岛区交界处,可怜巴巴的,左右被欺负,像个无人问津的孤儿,连个名字都没有。
谁也想不到荒芜的这里会走出日后统一寰宇、建立制霸整个阿尔法象限的帝国大帝。
如今的它已是众相追捧的神赐之地,每一桩传闻都带着金莲花和白玫瑰的沁香。
三人都是头一回来这里,理论上眠宵花区每日进出的流量是有限制的,迎春节这样的节假日前后甚至要提前申请。
这个时候,皇室飞行车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两翼上流光萦绕、如同真正小行星带的星环纹路就是一柄乘风破浪的箭矢,哪怕没有预约,也没人敢拦。
由于人数控制严格,假日的尾声街头也并不拥堵。
他们泊了车,步行去了近处的一座公园。
这个公园是眠宵花区最著名的景点之一,里面有一方许愿池。
相传大帝年轻时在此许下愿望,见到神明显灵,才得以护佑元帅在接下来的开国战争骁勇连胜。
如今这个传说也依旧庇佑着每一个来这里真诚许下愿望的帝国子民。
林小草中学时期曾来过母星游学一段时间,是他们仨之中唯一对母星了解多一些的人,也担任起了导游的职责。
海登正值不爱理人的青春期,纪攸又是个在倾听时格外专注和安静的听众,于是林小草成了大部分时候在说话的那个。
大半天的相处中,凤凰对这个横亘在自己和饲主之间的“威胁”有了许多改观。
林小草在脱下艾丽娅·奥斯汀的伪装之后,其实也是个活泼话多的年轻姑娘。
她非常喜欢纪攸,还戏称要不了多久他在她心中就会超过海登的地位。
海登把这话当耳旁风,而纪攸则腼腆地笑了笑。
小凤凰喜欢人类,尤其是那些也喜欢他的人类。
他对善意和恶意有格外细腻敏锐的分辨力,林小草的友好绝不是装出来的。
尤其是,在从林小草口中听到谢恺尘对这门婚事非常反对、且打算一直反对下去,小凤凰更是放下了最后一道戒备。
谢恺尘不喜欢林小草,林小草也不喜欢谢恺尘。
那么,这样的话,约阿诺还是只喜欢自己……对吧?
“太子殿下看起来是那种除了自家小鸟谁都不感兴趣的类型。”林小草摇头晃脑地感慨,“这叫什么?鸟性恋?”
当事鸟:“……”
小美人无辜地眨眨眼:“不知道呀。”
旁边的海登冷哼一声。
要不是亲眼看见殿下对小啾那明显不同的态度,以及极为克制、然而仍旧近乎迷恋的眼神,他就信了。
但这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他们来到喷泉附近,姐弟俩都有想要许的愿望,排队兑换许愿硬币去了。
据说几百年前人类都是用这种圆圆硬硬闪闪亮的小东西当做货币来交易的。
奥斯汀们问纪攸去不去,后者摇了摇头。
在森林的时候,他是万物的小小神灵,是聆听他人祷愿的那一个。
轮到他自己,反而不晓得要说些什么了。
他坐在离喷泉不远的长椅上,有白鸽飞掠过夕阳。
刚化形不久的小神禽望着喷泉附近熙熙攘攘的人类,一种怪异的恐慌刺向他的脊椎。
他感到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那些人明明说着他能听懂的语言,四肢、五官、皮肤、骨骼,也同人形的他别无二致,可他还是截然不同。
那是生而为人与后天转换之间无法消除的隔阂。
事实上小神禽能够听见每个人呢喃的祈愿。他听着听着,与世人一起迷茫起来。
半岁之前,他是荒星的神明,是森林的核心,他的存在是供给,是源泉,是为了普渡众生。
半岁之后,他存在……好像只是围着饲主打转。
这并不代表他不满足,相反,在谢恺尘身边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拥有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
只是,在今日,在此刻,他陡然意识到,一旦离开谢恺尘,他就是这个世界的陌生人了。
这不对。
少年茫然地攥紧拳头又张开,抓到的只有无形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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