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开口时声音很稳,低下头:“抱歉,D姐。没怎么用过雷鸣弹,不太熟练,就慢了点。”
“血弥撒”的乌老二是个远近闻名的笑面虎,见谁都带着和气的笑,可骨子里有不可一世的傲慢与残忍。
然而这些对万事万物的轻蔑,在红发女人面前荡然无存,变得恭敬无比。
D姐问:“怎么样,雷鸣弹好用吗?”
“还不错,就是威力不好控制,整个宴会厅都轰塌了。”他苦笑道,“我头发、衣服里可能都还有残砖碎屑。”
他瞥见D姐身后的床:“小九这是……”
“他启动了‘昭神’,体力不支昏过去了。”
“‘昭神’?”乌元洲脸色一变,“不可能,他一直跟我在一块儿,‘昭神’的本体还放在地库里——”
女人掀起被子一角,露出少年的镯子。
他手指细白,那暗下来的光镯莹润如萤火。
皓腕凝霜雪,不过如此。
“你不会没发现这个。”D姐说,“你大概心里有怀疑,但是选择不去相信——不相信‘昭神’已经认他为主了。一个可能还没成年、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子。”
她轻描淡写,踩中了他的所有心理活动。
发掘出这个少年强大灵力时的欣慰;
对这种强大超出了预计和掌控的恐惧;
“昭神”宁愿选择对方而不是更加成熟老练的自己时的不甘;
动过把这孩子除掉的念头,却又不忍。
那些所有面对小九时复杂的感情。
连年少时手刃自己的兄长和双亲他都未曾犹豫,为什么对着这个孩子会如此纠结?
是因为小九能够匹配上“昭神”吗?
是因为他如自己所说,是“血弥撒”的希望吗?
还是只因为那双碧色的眸子会专注地看向自己,里面没有畏惧,没有厌恶,没有憎恶,唯有坦荡的干净,软软地喊一声“二哥”。
这颗星球,这片星云,所有人会喊他二哥。
但小九和其他人所有人都不一样。
好似那些曾经深埋海底的疼爱与怜惜,全都随着与少年的相遇而涨潮,融进每一粒沙。
乌元洲咬着牙,一字未言。
D姐瞄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不像是会为情所困的类型。”
乌元洲自嘲地哼笑一声,然后抬眼看她:“您才是。我以为您不会对这种鲜嫩的小男孩儿感兴趣——您不是很讨厌我们这个性别?”
D姐卷了卷自己如火的红发:“那得看具体是什么人。我是讨厌那些虚伪、自以为是的男人,但你们这上上下下几百个臭小子,还不都是我护着。再说了,小九这样的甜心,谁会不喜欢呢?”
乌元洲挂着笑,对此不予置评。
“行了,说正事吧。”女人示意他坐,“外面那群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有什么头绪吗?”
乌元洲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眼神有意无意地瞄着小美人寂静的睡颜:“应该是传染病,但不太像是生理上病毒的感染。爆发来势汹汹,几乎四分之三的星球都沦陷了。现在只知道最开始的症状是咳嗽,出血,等到眼睛变红,就已经是晚期了。感染者会失去神智,变得和野兽差不多,而且一心扩大感染源。”
“别的星球呢?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暂时还没听说。”
“兄弟们都如何?能联系上吗?”
“待在船坞附近的还好,我让他们全都进星舰了,有人出现异变的情况就放倒,关禁闭室。现在有难民也在往船坞去,我没让他们进我们的,放开了一艘民用的。至于接下来如何就不在‘血弥撒’的负责范围了,他们自求多福吧。”
女人点点头,认可了他的处理方式。
乌元洲从纪攸那儿移开视线:“您现在怎么想?是向星云寻求支援,还是直接带着弟兄们离开?”
如果连他们这些最后清醒的人也放弃654星,那么,“魔鬼礁”其他担心会被连累、感染的邻居们,势必会想办法摧毁它,连同那些什么也没做错的绝望的感染者。
这是可以预见的结局。
D姐把纪攸额上的手帕拿下来,换了一块:“那样的话,小家伙会伤心吧。”
那样善良又心软的孩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颗星球覆灭。
尤其是,按照乌元洲的说法,他们还挟持了三个帝国人,都是小九重要的朋友。
“就算不谈感性……纯粹从理性角度来看,现在‘昭神’认他为主,如果我们忤逆他的愿望,‘昭神’就成了对准我们的武器。”女人摇了摇头,“那样可就太不好了。”
何止是不好。
“昭神”这样的大杀器,放在自己手里,是所向披靡;
放在别人手里,是提心吊胆。
要是加入了对立面,那可就是真的大事不妙了。
看来直接跑路是行不通的。
乌元洲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您清点过这里的物资还能撑几天了吗?”
“小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如果只供我们两人,一个月没问题。但若有其他弟兄找过来就难说了。”女人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少年,“而且他的情况可能比想象中更严峻,真到了要找医生的地步,也不可能一直在这儿待着。”
这个地库的建造不仅是为了存放太阳神像,同时也是“血弥撒”高层的安全屋,为的就是遇到紧急情况能够暂时性避难。
然而终归是暂时性,想活下去,总是要有别的出路。
再说了,那群不断变异的丧尸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要是一个个都像德尔塔象限抓来的那只巨兽爱吃金属,就算是地库也顶不了多久。
“你想完成赛瑟纳林总统的雇佣任务,拿一大笔钱;弟兄们想有个家,想过富足的生活;我想继承遗志,让‘血弥撒’一直壮大、繁荣下去。我们的愿望看起来不同,却也在同一条路上并行。”女人说了和不久前乌元洲跟手下讲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小九是我们实现这些美梦最大的希望,他的安危比我们都要重要。”
身为海盗,流浪是他们的宿命,无论是古时候的海洋,又或是如今的星潮深空。
然而就算是习惯于漂泊的人也总想有个归处,说通俗点,就是在干完一票大的之后能在温柔乡里好好充充电。
这个他们想象中的温柔乡,总不能是脏乱差的654星;最好不在“魔鬼礁”星云的范围之内。
前几年他们看中了伽玛象限赫特星系的一颗M级行星,山清水秀,易守难攻。
问题是,浩瀚宇宙不止他们一伙星盗,觊觎那颗星球的人自然也不会只有他们。
赫特帝国将这个在天文领域内、但并不属于Z治管辖范围的星球放上拍卖场,价高者得,限期就是明年。
“血弥撒”不是买不起它,只不过买了之后可能会过上一段很拮据的日子;向来大手大脚的星盗们可忍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乌元洲会接下赛瑟纳林联邦的雇佣军任务。
一个联邦能支付的佣金,绝对抵得上他们又苦又累做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的“生意”。
至于“昭神”,无论是在帮助联邦平乱,还是日后镇守他们自己的家园,都占据了决定性位置。
它是他们的致胜法宝和定海神针。
唯一能匹配和启动它的少年,重要性不言而喻。
小九是他们的希望。是整个“血弥撒”的灯塔。
所以哪怕再度去外面会有危险,也必须给他找来医生。
乌元洲:“来的路上看见以前那家常去的诊所,所有人都没活下来。”
传染病这种事,最先开始爆发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医院。
654星这样毫无规范可言的地方是不会有正规的大医院的,只有会点皮毛知识的小诊所,也足够让人们苟延残喘下去。
“……这就有点难办了。实在不行,我开飞梭带小九去隔壁2707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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