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王妃并没有兴趣了解达茜·肯是个怎样的人,也没看向自己的儿子,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你还小,喜欢玩也正常。不过,得明白什么才是正事。”
谢狄川在她旁边坐下,规矩得像个小学生。
他没说话,等着她的下一句。
当然会有下一句。
“今天晚上我为你约见了卡洛斯上将的孙女。”王妃说。
谢狄川一愣。
这可不是简单见个面,显然代表了联姻之意。
他见过卡洛斯上将的孙女,那个木偶一样的女孩儿没给他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他皱起眉:“我以为我们在军部还是稳操胜券的,毕竟有褚聿元帅,有凯恩,还有……”
母亲第二次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乔拣这次复职给军部带来多大震动吗?你知道他在军部的威信有多高吗?你知道名义上的军衔任然是少将,但实权呢?”
清雅淡然的王妃鲜少会发出如此连珠炮式的质问。
谢狄川乖乖闭嘴。
王妃的视线落回瓷碟里的精致甜点:“我们已经错过了艾丽娅·奥斯汀这枚棋子,你还想再错过一个吗?”
“我……”
“你应该感谢凯恩,是他跟我提起卡洛斯有意向介绍孙女和二皇子认识。”
谢狄川讶异地挑起眉,语气充满不屑:“上将想把孙女嫁给谢鸣风那个没用的残废?”
王妃不咸不淡瞟了他一眼:“不要以为你二哥真的像看起来那样没有任何威胁性。”
谢狄川想起近来大哥状态不好,的确分了许多工作给老二。
谢鸣风以前没怎么接触过这些核心的Z务,没想到处理得都还不错,得到内阁的夸奖。
有些人韬光养晦二十年,在这种时候不声不响冒出了尖儿。
“但凡他是皇子,但凡他是陛下的孩子,就永远不会‘没用’。”王妃道,“你也长大了,该到了权衡利弊的年纪,别使小孩子性子。”
这语气和谢恺尘教育他时简直一模一样。
谢狄川咬了咬牙:“……我知道了,妈妈。”
“晚上赴约不要迟到,给卡洛斯小姐留个好印象。”王妃不再看他,“还有,有空去看看你父亲,他状态不太好。”
这是个相当轻描淡写的说法。
老皇帝何止“不太好”,已经昏迷数日了。
又一次。
这一次,不会再有神迹光临。
十年前皇后病逝,由于她德高望重,在帝国子民心中有很高的地位,皇帝力排众议娶了年轻的新妻子,却只以王妃相称,不敢再触碰皇后的圣名。
王妃是如今皇帝唯一的枕边人(起码是明面上的),怒岭星系领主之女,帝国元帅的义妹。
她出身高贵,十年来却仅能屈居于王妃这一不痒不痛的头衔,无法登顶。
但她从来没有显出丝毫不快,始终低调温婉地伴在皇帝身边,从不以王妃的名义做什么,似乎没有任何争名夺利的念头,更不参与儿子的储君之争。
皇帝非常喜欢她这份谦逊。
然而静水之下,暗流汹涌。
今日她穿了一身肃穆的黑,连蕾丝礼帽和曼缇亚面纱都是黑的。
丈夫还没死,她却已经换上了未亡人守灵的装扮。
像一朵盛开的,靡丽的,黑色大丽花。
*
驶入冥山区后,空轨速度激增,错综的穿梭机和交通信号让特快飞船的速度不得不慢下来。
这种飞船数量稀少,尽管名为“专线”,但交通管理局并未批专门的线路,它不得不混杂在穿梭机和飞行车中,遵循它们的规则。
等红灯时飞船正对着摩天大楼,悬浮的光屏播放着化妆品广告。
美艳的模特红唇如火,微微垂眸,伴随着流光吹散手臂上的花瓣。
她转而抬眼盯着镜头,唇边没有明显的弧度,但眉目含情,眼波流转,勾人极了。
这块超大光屏是全息的,达茜·肯仿佛要从梦中走出来一般,吸引了所有来往行人的目光。
太子殿下也不例外。
不过谢恺尘倒没在欣赏达茜小姐的美貌,他只是看着舷窗外走神罢了,一如整个航程。
广告里出镜的是惊天动地的大美人也好,还是一只黑熊,对他来说都没有差别,不过是浮动的光影。
另一边的裴桉放下咖啡杯:“巧了,这支广告是我拍的,殿下觉得怎么样?”
安静。
“……殿下?”
还是安静。
直到喊了第三遍,殿下才回过神:“什么?”
达茜·肯的梦幻时间已经结束了,现在光屏上是几个小孩子的童装广告,绿灯同时亮起,带着许多人意犹未尽的叹息。
裴桉扶额:“这可是我去年最满意的成品之一。”
谢恺尘:“……抱歉,我刚才没注意。”
“您哪儿是刚才没注意,您一直都在发呆。”裴桉不留情面,“工厂就在那儿,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唔。”太子敷衍地带过好友对自己的关心,“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我说达茜的那个广告。”
“达茜?”
“您不记得她了?”
谢恺尘没能成功地把这个名字和记忆关联在一起,摇摇头。
“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裴桉夸张地叹了口气。
达茜·肯是太子殿下大胆的爱慕者之一,曾经在和太子一同出席的公开场合中当众表白,当然遭到了和其他人没有差别的冷淡拒绝。
后来某个综艺访谈节目中,她有意无意提及此事儿,一笑而过,从此太子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的调侃传遍了母星。
要知道,这可是达茜小姐——全帝国多少人魂牵梦萦的女神啊!
就连一向挑剔的Ann导都很肯定她的专业水平,把她当做拍摄一些高端奢侈品的御用模特。
谢恺尘显然不打算继续讨论达茜·肯:“换个话题吧。”
裴桉腹诽,虽然对这位明丽大美人不感兴趣,太子倒是为那个仅有两面之缘的金发小美人着迷得很。
得知对方在玛尔工厂之后,竟然放下手边所有工作,立刻乘飞船前去。
这心急如焚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找到了小纪攸呢。
不过那个漂亮少年的确不输达茜,哪怕不是一个风格,哪怕他本人只在监控上模糊地惊鸿一瞥,也叫人久久难以忘怀。
裴桉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他起身接了两杯咖啡,递给谢恺尘一杯:“殿下就不好奇,当初从瓦伦丁共和国返程途中,究竟是谁下的药吗?”
“……你这话题跨度会不会太大了?”
裴桉耸耸肩:“你让我换话题的。”
滚烫的咖啡蒸出白雾,谢恺尘吹了吹:“谢狄川坦荡得很。”
从头到尾,甚至没有试图掩盖过。
“幕后黑手谁都知道,可是实际操作呢?怎么能在你的酒里下药,究竟是你的哪个部下被策反……”
“知道这些也没有意义了。”谢恺尘叹了口气,“我的机甲坠毁后,父亲流放了整艘星舰,而且是永久的。”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太心善,还是……”
“……这不是心善。没必要重复刑罚。”
永久流放矿星是帝国最深重的刑罚,那些偏远星球和外界完全断联,没有任何法律、规则、人权可言。
人到那里不是人,比牲畜还不如,累死、病死、冻死得比比皆是。
人们都说,流放比死刑还可怕。
除了这一点,他之没有翻出谢狄川暗算他的所有事件相关人员是的另一重原因,是在自己登基之前,一切都是不稳的。
若将来上位的人是谢狄川,他会再次死去,现在的追究都是徒劳。
而下一次,谢狄川会确保他再无复活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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