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即将动身前往赛瑟纳林。”他们看向彼此因血脉相连而相似的眼眸,“暂定日期,三天之后。”
*
3.5个标准时后,梅子岛区,飞行车上。
母星六个大区中,风景最美、最适合度假的,当属兰卡姆多湾区和梅子岛区,尤其后者拥有景色壮丽的栗源湾,更是有钱人置办房产的热门选项。
不仅奢靡贵族布鲁斯家在栗源湾有座庄园,就连那个一向不懂享受的长兄,竟然也有自己的私人住处。
不过谢狄川倒是没去过。
他从来不在谢恺尘邀客的范围之内,小到生日派对,大到人生规划。
童年时还会因没能参加太子的生日感到伤心和愤愤不平,如今想来,实在是幼稚得可笑。
他见过的美景太多了,没心思去欣赏窗外。更何况现在夜色沉沉,也没什么看头。
车厢是密闭的,晚餐时他沾了点卡洛斯小姐的香水味儿,直到现在还叫人头昏脑涨。
他并不喜欢卡洛斯,她实在是太无趣了。
明明是上将的孙女,却一点儿也没遗传到军人的血性和风骨,反而像个古时候所谓的大家闺秀那样,恨不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做女红。
柔柔弱弱,要依附别人才能活下去,哪里能看出来是将门之后。
相比之下,还是独立的,最好是带刺儿的,更吸引他。
谢狄川降下车窗,让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冲散香水味。
他打开腕机,看着被置顶的联络人,达茜·肯,以及自己发出去一排消息后面已读未回的标志。
上回和达茜通话,对方说是要去NN-36星系参加一个模特什么什么的活动,一周就回来。
这都几天了,他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没有一条收到回音。
要是可以的话,谢狄川真想现在就启程去NN-36看看对方到底在做些什么;同时,又不免为容易被联邦战火波及的地域所担心。
哪怕NN-36是个非常辽阔的星系。
但他清楚,自己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只会让达茜小姐讨厌自己。
母亲不会允许自己娶这样一个身份低微、在她眼里还是“艳星”的存在,而他同样不愿在婚后和其他女人保持不伦不类的关系——就像当年的母亲一样。
哪怕他对卡洛斯,或者将来任何一个要娶的贵族小姐毫无兴趣,但他不希望他的孩子再走一遍自己的童年。
简单来说,对达茜的追求,用强硬的手段是没用的。
他希望起码在自己结婚之前,她能自愿与自己一同享受欢愉。
其实谢狄川很清楚,达茜·肯对自己所有的温柔都是表象,是因为自己贵为皇子,身份差异的巨大令她无法拒绝。
不过没事儿。
他的口味就是这么俗套,喜欢带刺的。
谢狄川抚摸着联系人图片上达茜巧笑倩兮的侧颜,她在他面前,哪怕是装出来的柔软,也是和封面、走秀时的超模达茜·肯很不一样的。
就算是装出来的。
只要够天衣无缝,他可以不介意是演的。
他笑了笑,打开腕机的光屏,一张小小的三维地图投射在眼前。
他放大NN-36星系,寻找达茜说的模特活动的星球坐标。
嘶。
谢狄川拧起眉心。
星球当然是存在的。就是这个地方,怎么……
*
与此同时,首都区,皇帝寝宫。
玉台重新被摆在了房间中央,红白相间的蜡烛也再度燃起。
老皇帝和衣而卧,躺在宛若灵柩的玉台上,经过基因修补手术的脸比真实年龄要年轻些,可和他想要达成的状态相比,又疲倦苍老不少。
但这些他都已经没空去操心了。
他的身上贴满了各种监测装置,玉台旁大大小小数台检测仪器上显示,哪怕投入了不计其数的昂贵药材和器械,老皇帝全身的器官都陷入了死寂。
只剩微乎其微的心跳,和一缕烟似的残存精神力,随时都会彻底泯灭。
然而再怎么微弱,这些仍然是生命体征,医生依旧不能宣布他的死亡,帝国也仍然拥有它的帝王。
他的孩子们,也只能是皇子。
皇室的医生和疗愈师一直守在这里,每三个小时换一次班,确保皇帝身边永远有最及时和最精确的评估。
说得直白点儿,也就是在掐点等着他什么时候死。
他从阎王殿闯出来过的那一回,是失踪的长子回到皇宫;
他从地狱烈火中幸存的那一次,则是长期精神力□□的太子带了自己的小灵宠来。
每次都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只可惜,这回太子与那只小鸟儿都不在。
所有人都不觉得,奇迹还会发生第三次。
医生和疗愈师各自坐在角落里昏昏欲睡,为了表示对皇帝的尊重,他们不可能在这儿玩PADD和聊天;但是也的确没什么事做,真要出问题,仪器警报会提醒他们的。
门口的骚乱让两个人同时清醒过来,带着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激动和庆幸看过去。
经过一番争执和交涉,守卫放行了两个人。
王妃和她的贴身侍女。
王妃今天又穿了一身黑,还戴着面纱,如同守灵。
怀中抱着慢慢一大捧紫色的花,在蜡烛晃动的红光中显得很是妖冶。
老皇帝开始生病之后,她就搬离了皇帝的寝宫;而在他几度病重时,她从来不曾来看过。
今天……是有什么不一样吗?
两人向王妃问好,后者颔首,让他们离开。
医生和疗愈师面面相觑,他们的职责是在这里守着皇帝寸步不离,直到下一班交接。
然而王妃的意思很清楚,要这里清场。
这不合规,他们不敢擅自行动。
然而王妃说:“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帝国是一夫一妻制,理论上皇帝的妻子只能有皇后这一个头衔。
可她却是不伦不类的王妃。
尽管从法律和民意来看,她都不能算做子民的母亲,和帝国另一位执掌大权者,但毕竟是皇帝唯一的伴侣。
王妃命令的重量究竟高过谁,低于谁,好像也没有人仔细研究过。
这也同样是为何守卫会让她进来的原因。
他们正犹豫着,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侍女冷声道:“不要让王妃说第二遍。”
医生和疗愈师同时感到一阵威压,一时间不知究竟来自于王妃,还是那个不起眼的小侍女。
他们再次互相看了看,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陛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呢,还是先别惹着王妃比较好。
忙不迭脚底抹油跑了。
待那两人离开后,侍女锁上门,细心关掉了所有的监控。
王妃走到玉台旁,低头看着病人比纸还要苍白无血色的脸。
这是她的君主。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她看着他那张看了二十年的、却又在此刻显得很遥远的脸,掐断了紫雾花的根茎。
她采摘它们花了很大功夫,而且总是温柔得像对情人。
此刻摧毁的动作却毫不留情。
花瓣明明是淡而柔和的浅紫色,可根茎流淌出来的,竟然是深到发黑的黛紫。
侍女找来小碟子,用来盛紫色的汁液,没让它们淌到王妃的衣服上。
哪怕它们都会藏匿于黑色中。
满满三个花瓶的紫雾花,最终收集出来的也不过这么一点儿而已。
王妃拔下老皇帝的点滴,将花汁小心地推进吊瓶中,再重新连回去。
她是第一次这么做,动作迅速,神情冷静,仿佛已经在脑海中排练千百遍。
透明软管中一滴滴坠落的无色药液,很快染上了魔咒。
侍女帮助王妃做完这一切之后,便退到角落的阴影中。
王妃耐心地站在玉台边等待。
不消多时,已被医生和疗愈师团队在心中认定已经死亡、像一株彻底失水植物的老皇帝,竟然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眼睛比他本人要老态龙钟得多,瞳仁浑浊不堪。
倒映出的,也并不是王妃的影子。
他开口,讲出的全是碎掉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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