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儿眺望无垠的宇宙,也更加孤独。
谢恺尘就站在那里。
和身体抱恙的二皇子,娇生惯养的三皇子都不同,有乔少将这位老师在,太子自小是按照帝国军的标准严格培养的。
永远挺拔,永远不屈,在怒浪与暴雪中也不动摇,像棵不会被倾轧的松。
他可以理解为什么帝国讨厌太子的人讨厌得要命,可像“天使号角”这些追随他的士兵,也把全心全意信赖他、仰仗他。
该说太子是他们的信仰也不为过。
海登虽然从不觉得年龄和地位是问题,可是刨除这些界限,谢恺尘身上的确有一些他没有的东西。
……小美人会选择谁,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两块晶板,清了清嗓子:“殿下。”
谢恺尘转过头,眉宇间并无倦色。
即便海登知晓他和自己一样,已经很多个日夜没有休息好了。
少年拈起那两块晶板,一红一蓝在房间的光效下像什么名贵的宝石:“都已经调试好了,您要现在去训练室试试看吗?”
谢恺尘正要回答,腕机响了起来。
然而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点接通,光屏已经直接弹了出来。
海登:“……”
太子的通讯设备也会被黑吗。
场面一度尴尬,他向后退了一步:“要不我先……”
已经来不及了,被调到最大画幅的光屏上出现了男人的脸,海登就算没打算看,对方也已经看见了他。
那人似乎对太子房间里还有别人有些意外,挑了下眉。
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不值得上心。
“殿下,好久不见。”男人礼貌地笑了笑。
谢恺尘从看清他的模样开始,眉头便深深皱起:“……是你。”
海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僵在原地。
但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视讯中的男人长着张方方正正的脸,一看就叫人很有安全感的样子。
他身上有种军人的气质,但并不像帝国军。
看起来挺眼熟,不过海登脸盲,看这些士兵都大差不差。
谢恺尘这种说好听点是波澜不惊,直白点儿就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树起明显的防备心。
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海登愈发好奇起来。
“也许叫殿下不够亲切,我还是更怀念旧称呼。”男人说,“您说是不是,长官?”
“你果然还活着。”谢恺尘冷声道,“倒是藏得很好,天罗地网都没抓住。”
男人哈哈大笑:“感谢科技进步,宇宙之大,能呼吸的地方都能逃。更何况您也应该料得到,我所做的一切,前前后后自然是被规划好了。”
海登在心里不屑,把“上面有人”讲得这么复杂。
“我欠您一个迟来的道歉。”男人说,“很抱歉那时候对您的酒下了药。那药是可以诱发心紊症的,所以您才会在试机甲的时候突然暴走,以至于……”
以至于,最终连人带机甲坠毁在荒星。
海登惊得张大嘴。
去年轰动帝国的太子失踪事件,原来这个男人,就是罪魁祸首吗?
那时候老皇帝震怒,在阿尔法象限、以及星际联盟所属的所有宇域下达通缉令,追查当时和太子在同一艘星舰上的所有人。
那些人,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无辜的,但仍然被老皇帝的怒火打入无底牢狱。
然而他们毕竟没有真正参与,什么样的刑罚也逼供不出真正的元凶,再后来皇帝病危,这事儿不了了之。
直到几个月后太子突然出现,追查从明面隐进暗面,外人再也不得而知。
……都过去一年了,没被抓到就偷着乐吧,怎么还主动送人头来了?
作为旁观者,少年想不通。
谢恺尘神情冷肃,并不为自己被暗算一事重新勾动情绪。
但海登还是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和自己相似的困扰。
这搁谁能想明白啊。
那人见自己的话没起效,接着煽风点火:“我也没想到,都这样的地步了,您居然还大难不死。看来是皇后殿下的在天之灵护佑着您啊。”
谢恺尘的额角跳了一下:“你不配提到她。”
“我的错。”男人欣慰于太子的痛点还是很好踩的,但也没有更往深了去的意思,做了个手势结束这个话题,“长官,您是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被派来埋伏在您身边的?”
海登心想,能把太子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还足够权势滔天到躲开皇帝的全星域通缉,还能有谁呢。
这人莫不是突然决定反水了?
男人端详着谢恺尘的神色:“我想您也应该有各种猜测,只不过抓不到任何证据。那么就当我来当这个证据吧。”
“是的,没错。”他的笑容带着几分怪异的期待,“我的确是鹿家的人。”
*
德尔塔象限,“深渊”宇域,主星风暴之眼。
这颗恒星已经死去两千万年了,早就不再发光发热,但看起来仍不像可以有生命、甚至有物质存在的样子。
星球上空环绕着风速可达时速几千公里的风暴,光是这样的巨大漩涡,就足以让它成为比死亡更可怕的存在——虚无。
然而星联观测机构为它命名为“风暴之眼”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像银铃-西格玛穿过银色巢穴边际的迷雾之下是雪原一样,风暴之眼穿过暴风带,也同样别有洞天。
这儿其实存在着鲜活的物种,不仅是物种,还是个相当庞大的、规训严明的家族。
如果翻译成星联通用语,他们那么可以用一个更好理解的姓氏来作为代称。
苏。
苏氏并不是只有一种物种,整个“深渊”都是他们的池中物,几乎等同于又一个深不可测的帝国。
只不过家主只用「苏家」来指代自己,显得很谦逊的样子。
若此刻近处的伴星有谁持望远镜,就能看见“风暴之眼”的暴风带混入了几粒芝麻大的黑点。
轻巧一跃,消失在永无止境的狂风里。
那并非被漩涡吸入的小行星,也不是其他倒霉的天体。
是苏氏的成员正在归家途中。
暴风带的垂直深度近十万公里,到处都是黑压压的积云,雷鸣闪电如同盛大的交响曲。
但他们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眨眼的速度就已经破云而出,向着星球的地面飞去。
苏氏一个个身长数十米,脊背有双翼,展开遮云蔽日。
全身鳞甲的硬度超过人类任何造物的极限,每一个颜色不同,也同样是地位的区分。
被其他同伴簇拥在最中心的那位,覆鳞是这世上最沉的黑色,完全不反射光线,好似能吞没一切。
十分钟后,他们已然进入苏氏宅邸的疆域。
苏宅是座绵亘上百公里的巨型神庙,而主宅处在正中央。
天井的穹顶有百米高,并非完全露天,而是整齐排列着类似砖瓦一样的遮盖物,使得照进来的光线被切割得规规矩矩,影子映在地面上,好似一张巨型地毯。
事实上厚重的暴风带使得任何恒星的光线都无法进入,所以“风暴之眼”星球上的光亮并非来自外部。
整颗星球上除了苏宅,再没有第二处可以称之为建筑物的存在,漆黑的土壤以苏宅为圆心呈放射状向外绵延,荒芜而沉默。
天井正对着的远方,有几十座日夜不停涌动的活跃火山。
从中喷发出、并且填满周遭大地的岩浆,成了照亮陆地的光源。
天井之下,无数身披黑袍的仆从手持蜡烛一样的东西行色匆匆。
兜帽遮住他们的脸,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晓真面目如何。
这种烛台似的容器里面装的就是自火山收集来的发光熔岩。
它们的亮度很高,只不过一旦凝固之后就会熄灭,而且凝固的过程短暂,要不停地收集来新的续上才行。
仆从们要在少主回来之前将主堂点亮,否则日子会不太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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