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低下头,和刚醒过来还晕头转向的眼罩视线对了个正着。
眼罩:“……”
涅拉:“……”
这是什么情况?
星盗拔出相位枪的同时,巨兽速度更快,一把握住他拿起来,就和小孩子拿玩具差不多,还甩了甩。
对于涅拉来说是轻轻晃悠,捏也没怎么用力,但人类清晰地听见自己骨头折断的声音。
眼罩尚未来得及发出惨叫,正对上雌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他的生命就到此结束了吧。
眼罩想。
在开门看见巨兽时,他甚至没认出来这个伤口愈合、精力恢复的大家伙,是地窖铁笼里的困兽。
不过临死之前,还是想了过来。
大名鼎鼎的“血弥撒”应该死在爆炸的星辰中才对,葬身兽腹实在不是什么好听的死法。
这算不算一报还一报?
涅拉头顶上的小凤凰已经飞了下来,震惊地看着这可怖一幕。
但涅拉棕色的眼睛里并没有杀戮和残暴,相反,是种玩弄猎物的戏谑。
这不太像兽发狂吃人的样子。
“啾?”
你在干什么呀?
涅拉嘴里含着东西,说话也不清楚,叽里咕噜的。
纪攸只听懂了「无事」。
无事……是什么意思?
没几秒钟,涅拉把眼罩吐了出来。
浑身都是口水的人类狼狈地趴在地上,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兽口逃生,腿都软了根本站不起来,勉勉强强手脚并用往旁边爬。
涅拉就那么看着他几厘米几厘米地挪,然后再把他拈起来吃到嘴里,然后再吐出来,玩得不亦乐乎。
眼罩昏了又醒,醒了又昏,倒不是受伤,而是在这种不知道哪一口可能就被真嚼了的随机死亡游戏中被吓破了胆,死去活来。
涅拉是认得眼罩的,后者身为“血弥撒”的三把手,在其他头领不在时,就是舰船上的最高管理者。
拐卖人口和走私灵宠的肮脏事,也大多由他部署。
这群人类,用违禁的精神力干扰仪器致使它丧失行动能力,抓到星舰上,关在连转身都困难的小笼子里不断地用各种残酷的办法折磨,失去自由、安全和尊严。
它现在只是玩一玩,没有直接把人大卸八块,已经很善良了。
然而有那么一会儿,眼罩从昏厥中惊醒,下意识喃喃着什么,涅拉听见他的声音,那就是声纹锁的密码,它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些在囚笼里的时刻,暗无天日的苦痛记忆席卷而来。
它的应激反应像炮仗一样被点燃,波动的精神力直接横扫了整层甲板。脆弱的人类根本无力抵挡,昏死过去。
凤凰倒是不会受影响,但他发现本来还玩得挺开心的涅拉抱着自己的脑袋不停颤抖,巨大的身体好像随时会崩塌。
小鸟飞过去,焦急地问:“你怎么样?”
「不……」涅拉不停摇着头,「离吾远点,滚开,滚开……」
纪攸虽然不确定涅拉这种不正常的情况究竟是怎么被触发的,不过这种精神力随时要暴走的迹象倒是很熟悉。
身为太子殿下的灵宠,他最擅长处理这个了。
凤凰飞到房间的最高处,展开双翼,轻声哼唱。
小神禽平日里讲起话来声音轻软,像个无忧无虑的幼崽。
然而他用以疗愈的歌声却是那样空灵圣洁,恍若天赐福祉。
凤凰的祈愿、歌声和舞蹈都是世间受苦万物最好的安抚剂。
他那柔和的歌声如同一双洁白而绵长的翅膀,将受惊的雌兽包裹进神明的怀抱中。
涅拉慢慢冷静下来,不再抖得那么厉害,浑浊的棕眸也重新变得清明。
它仰起脸看向恢复到凤凰原身的纪攸,语带恍惚:「汝是……天使?」
凤凰绕着它开心地飞了一圈,坚持自己的答案:“是小鸟啾!”
雌兽的眼神充满了疼爱:「汝果然与吾的苏小姐很像。」
又是那个神秘的苏小姐。
究竟是谁呢?
缓过来的涅拉晃了晃大脑袋,起身把挡路的眼罩扔到壁橱里:「汝对安抚精神力很娴熟。而且,和人类的其他灵宠不同。汝很特别。汝有两种形态,苏氏也同样。吾认为,汝同苏氏存在着一定关联。」
“啾啾不知道耶。”小鸟用翅膀挠挠呆毛,“我也很想见见苏小姐。”
「日后定有机会相见。」涅拉问,「汝的主人,是个怎样的人类?」
他的……主人啊。
黑色的、瀑布一样的长发。
银灰色的,星河宇宙般的眼眸。
线条完美的肌肉,比神祇更俊朗的容颜,和温暖的手掌。
在别人面前冷峻,可对他从来温柔得不像话。
他的饲主。
他的星星。
他的守护者、英雄、和一切的终极梦想。
好想约阿诺啊……
好想在人类先生的手心撒娇,站在他的肩上傲视全世界,
浓郁的思念与眷恋传递到了鸟儿的脚链,金光、红藤、翡石交相辉映,将那小小的铃铛托举起来。
尔后,在涅拉惊讶的目光中,愈发灿烂盛大的光芒笼罩了凤凰——
*
“小啾宝哪去了?”
“说是和金刚熊从另一边上去。”
“金刚熊的速度好快。”
“确实。
“真的没人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吗?!”
奥斯汀姐弟、郝郎中、和另外两个游客押着一个有进出权限的星盗,从逃生梯上了高级军官宿舍区,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走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砖败瓦和玻璃渣,像是经历了很激烈的交火。
林小草:“这里还有其他人?”
郝郎中看向那个星盗:“你不是说除了这个老大,其他所有人都在舰桥了吗?”
那星盗也被这飓风过境的场面惊住了,回答得磕磕碰碰:“是、是啊……”
海登半蹲在一处受损的墙体边检查,站起来:“这里没有人造武器攻击留下的痕迹,都是纯力量暴力拆除的。估计是那个……”
“金刚熊!”另外两个游客异口同声。
海登:“……”
林小草也懒得吐槽这个一致被通过的绰号了:“那它强行进入,会不会吓着阿啾弟弟?万一那星盗头头反抗,弟弟被被误伤了怎么办?”
她真正的弟弟也拧起眉心:“快点走吧。”
一行人匆匆来到眼罩的套间门口,在到处都是毁坏的设施的衬托下,这个规规矩矩站在那儿的大门格外鹤立鸡群。
门没关,郝郎中和海登拿起相位枪,把那个星盗推到前面,让他开门。
这种情况下,保不准房间里的所有机关都已经打开了。
星盗满头大汗:“大、大哥,是我,别开枪,大哥别开枪啊!”
他嚎了好几嗓子都没得到回应,游客们不耐烦了,催促着他快点。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双手被铐着的他硬着头皮视死如归地用肩膀撞开门。
一进去就受到了视觉和审美的洗礼。
洋娃娃似的漂亮少年正一手拢着长卷发,另一手纠结地给发尾系上蝴蝶结——还是林小草在母星上给他买的那条发带。
他侧对着门口,肌肤是生动的雪色,头顶灯带洒下荧荧的微光,将那双琉璃色的眸子衬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清润质感。
他听见动静,有些无措地转身。
回眸的刹那,前额上如三滴泪、又如三片羽毛的花钿完成了一场金色的绽放。
碧瞳反射的光点宛若荡漾的涟漪,轻灵又静谧。
哪怕在漆黑太空和逼仄舱室里,也能感觉到那春日枝头第一瓣柔软的淡绿,和从湖泊蜿蜒拂过的微风。
造物主是如何捏出这样没有丝毫瑕疵的生灵?
更像是经年累月雕琢出的画卷,穷尽算法投影出的AI幻象。
或者,根本就是神明本身。
被暗暗质疑了“不像真人”的少年在见到熟悉的面孔后,小小地“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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