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一颗种子,秦泽汐在说再见的同时埋于时灿的心中。
“妈,其实除了模特,我不擅长其他工作。”
言外之意,时灿不想放弃。
母亲叹气,忍不住皱眉,“那就开个店,做个小生意也行?你之前不是说有些投资,饿不死就行,不必压力过大。”
时灿碰了颗钉子,挺硬的那种。
不疼,毕竟都是些老生常谈了。
母亲见两人对话陷入死局,知晓自己关上了“门”,于是转头看向那扇“窗”。
她清了清嗓子,主动询问:“你最近和那个小伙子……怎么样了。”
时灿低着头整理碗筷,余光瞥向母亲——她明明不愿时灿与任何画家有所瓜葛,却忍着意愿尽力示好。
“最近没联系,好几周了。”
时灿移开视线后继续收拾碗筷,“他就是我的助理而已,工作少了,就用不着他了。”
母亲一惊,没有立即接话。
沉默片刻,她欲言又止,“那小伙子……”“怎么。”
时灿抬起头望向母亲,忽然很想知道,在她眼中的秦泽汐是什么样子。
“没什么。”
母亲摇头,犹豫着说:“就是他让我想起了林仰。”
时灿眼中闪现惊讶,下意识说,“他和林仰没有一点相似,他甚至都不算职业画家。”
“不是,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相似。”
母亲连忙解释,补充说,“当初发现你和林仰的时候,林仰站在你身边一声不吭。
那天的小伙子,走到我面前把你挡在身后。
我觉得,他们挺不一样。”
时灿的右手轻轻握拳,而后越发使劲,直到指甲嵌入自己的手心引来阵阵疼痛。
被母亲意外撞见的那天,秦泽汐就是抓着他的右手。
现在想来,依旧炙热,烫得他手心疼。
不仅如此,那股热度持久、深刻,顺着皮肤侵入血脉,进而钻入骨缝,最终闯入他的心脏,吞噬所有寒冷。
原来,早在那时,时灿的心就彻底热了。
和母亲吃了晚饭,时灿收拾碗筷后回家。
路上,他接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来自蓝离。
时灿这些日子状态不佳,蓝离看在眼中没有细问。
他最近隔三岔五就给时灿打电话,漫无目的随口闲聊,观察时灿的情绪。
电话接烦了,时灿回他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蓝离笑着道没有,心想时灿若要说,自然会讲,无需问。
电话再次响起,估计又是同样的嘘寒问暖。
果不其然,蓝离张嘴便问时灿,这两天感觉怎么样,休息的好吗?时灿打了个哈欠,马马虎虎吧。
随即,蓝离又道:“这个月底公司有团建,出去热闹热闹。”
和我有什么关系。
时灿想了想,回答,“你注意安全,玩的开心。”
“不,我是让你跟我一起去。”
蓝离笑了一下,又补充说:“怎么说你都算是工作室的投资人之一,小股东也是股东,每次团建都不出现,有点不合适吧。”
“既然每次都不出现,也不差这一次。”
话说完,时灿准备挂电话。
蓝离喊住他,等等,“其实是田颂想见你,想跟你道个歉。”
时灿还是不想去,没心情,懒得动,“没必要,他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有必要,他必须给你道歉。”
“他为什么——”“这件事我做主,他必须道歉。
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把时间地点发给你,然后我去接你。”
蓝离说得极快,而后直接挂了电话,没给时灿继续反驳的机会。
时灿看着电话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第一个电话还没琢磨出味道,第二个又来了。
是苹果。
自从完成了几个月之前的那份工作,两人便毫无交集。
钱货两清,干净利落。
时灿接了电话,对方直言有个工作想找时灿,谁知联系了秦泽汐之后,得到的答复是已经不再做时灿的助手。
苹果没想两人之间出现罅隙,只当是工作和生活分开了,“找他没用,我就直接来找你。”
“我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接模特的工作。”
苹果连忙解释,“这次不是找你做模特,是别的工作。”
电话里三两句说不清,苹果表示,先把相关的资料发给时灿,等时灿看过后再做答复。
时灿回到家,进门开灯。
空气很冷,心里很空。
秦泽汐明明离开了,可时灿总有错觉,他会在下一秒出现。
不仅如此,身边形形色色的人都以不同的形式让时灿想起秦泽汐。
时灿叹气,这个人的存在感并没有因为时间推移而降低,反倒越发清晰。
手机忽然想起震动提示音,是全网最火的直播APP“城堡”发来推送。
时灿关注的主播即将上线直播。
怎么就忘记取消推送了?时灿点开APP,首先闯入眼帘的是全站打赏播报:@S送给@小M四个城堡*!时灿扫了一眼,心想这两人的ID凑在一起倒是挺有意思。
他的视线不多做停留,随即点开自己的主页,进入主播直播间。
秦泽汐利用直播软件做在线数学老师,对有些晦涩难懂的数学问题进行剖析,以浅显易懂的方式让学生理解。
秦泽汐的课程完全免费,按他自己的话说,“我要把数字的魅力展示给所有人。”
时灿与秦泽汐相处好几个月,从不知他利用业余时间当老师,直到隋海海在医院里提到这件事。
时灿与秦泽汐说了再见,却忍不住想看看摘掉“画家”标签的秦泽汐究竟是什么样子?今天直播课程的内容关于“最小二乘”、“广义逆矩阵”,还有些连名字都记不住的概念。
时灿对秦泽汐说了些什么不太感冒,目光始终游走在他的身后。
一个人的房间布置决定了他的生活方式,秦泽汐直播课的背景很固定,是他的卧室。
身后的墙上挂着一把吉他,还有几张游戏海报。
时灿知道他会弹吉他,却不知他与其他同龄年轻人一样,喜欢玩射击游戏。
不仅如此,两人相处之时,秦泽汐读《简爱》、念现代诗,充满了艺术家的烂漫色彩。
时灿以为他平日的休闲是读世界名著,却没想秦泽汐屋里一整面墙被制作成书架,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模型手办,从日本动漫到好莱坞漫威,瞧不见一本书的影子。
秦泽汐的直播课采用双屏显示,电脑屏幕推演数学公式,而他的影像则置于屏幕角落。
直播间的人气不错,其中有些一直听他上课的学生,还有些单纯来看他的“颜粉”。
据说,秦泽汐最开始直播上课时,只共享自己推数学公式的屏幕。
有一次操作失误导致真人意外入镜,进而一发不可收拾,吸了一大票来看小哥哥的少男少女。
这些事,都是过去时,时灿自然不可能知道。
只是,直播评论里总有老粉喜欢“科普”,时灿看得多了,点点滴滴拼凑出一张“画卷”。
这种感觉很有意思,时灿曾以为秦泽汐的生活围绕着自己,可当下的“画卷”却与自己毫不相干。
好像平行世界,好像完全陌生。
每每看他直播,时灿心口都会萦绕一层没落——别说医院里的隋海海了,可能那些隔着屏幕的人都比时灿更了解生活中的秦泽汐是什么样子。
当然,“没落”的情绪转瞬即逝,如汹涌的浪潮退去,而心口上巨大的空白便露了出来。
无论是酒吧老板口中的过往,还是母亲提及的细节,亦或者时灿每周暗戳戳的窥屏,这一切都像是药,是蛊:以“秦泽汐”三个字为引,缓解片刻的疼痛。
原以为说声“算了”能减轻心口的纠结与愧疚,却没想平添了更为强烈的伤神与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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