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宦官为何害怕,葛齐心说:不管杀了三魂的人是谁,太后都不会放过他。
宦官不敢得罪澶容,不说澶容打散了三魂鬼魂的事,只急着把三魂的死按在别人身上,一来在澶容面前卖好,二来也是想要交出杀了三魂的人,以此平息太后的怒气。
此刻的傅燕沉还不知这事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不以为然地说:“之前有两个来劫三魂的人。我亲眼看到他们杀了三魂。”
“人在哪里?”宦官追问。
傅燕沉说:“杀了三魂的女人死了,男人在西边,还有一口气。”
听到这里,宦官和葛齐都顾不得其他,连忙找了过去。可看到那昏迷不醒的男人,宦官的表情变了又变,疑惑地看向傅燕沉,阴阳怪气地说:“你说,是他们杀了三魂?”
傅燕沉看宦官表情不对,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说来也巧,昏迷的男人在这时悠悠转醒。尚不知李悬念已死的人看到宦官出现,想到之前李悬念的叮嘱,抬起手指着傅燕沉的脸,虚弱地说:“不知大人还记不记得我,我与大人见面后就来到了这里,想要帮着大人忙一忙,却在带走人前亲眼看见这人误杀了三魂……”
“你胡说什么!”傅燕沉见男人认识这宦官,又听他如此说,终于意识到麻烦来了。
只是这时李悬念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告诉傅燕沉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会有人知道为了让若清难受,李悬念借着中都送三魂的事,细心布置许久。
男子见傅燕沉否认,冷笑一声,说:“你还想狡辩!在我和潭婆闯进山洞的那一刻,我们分明看到你杀了三魂!而潭婆死了我了无牵挂,我也不怕你们知道,我和潭婆就是太后派来的人!”
“如今是什么局面大家心知肚明。”他说,“我们来的时候楚地的皇帝还没有松口放人,太后只能做两手准备,太后对我们说,只要我们能救到三魂,我们就能得到一大笔赏赐。我们为了赏赐出发,为何要在救人的路上把人杀死?难道我们不知道三魂一死,我们不只得不到赏赐,还会被太后追杀吗?可笑你不知我们与太后的关系,还想把人死了的事推到我们头上!”
傅燕沉见他把杀人的锅甩到自己头上,很快冷静下来,淡漠道:“你无须在这里吵闹。”他回想着落在地上的珠钗,“当时在场的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是与不是,大家什么也别说,问他就是。”
此刻傅燕沉想得很简单,他虽是不知男子杀三魂的原因,但他清楚男子是料定他洗不掉嫌疑,才会把杀人的事推到他的头上。不过想到之前落在地上的珠钗,傅燕沉知道当时若清也在,只是男人料定若清为他说话没有人信,其他人听到若清的话会觉得若清有意包庇他,这才刻意当着宦官和葛齐的面说不提他们的争吵,只问若清都看到了什么。
他心说若清不在这里,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要若清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作证,他的情况会好许多。
男子听到傅燕沉如此说,一口答应下来:“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会耍什么心机。”
作者有话要说:
若清:可我什么都不知道。(眼泪汪汪)
第71章 道侣
“我问你。”
“你有没有看到三魂?”
葛齐坐进马车里, 握紧了拳头,说话的声音轻悠悠地,似乎想以轻松的语气隐下自己矛盾的心思, 只当三魂跑了。
三魂?
披着一件外衣,面无血色的若清虚弱地靠在马车里。
他刚刚清醒,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听到葛齐问话不作他想,只以为对方没找到三魂,也没有瞒着葛齐。
“我没有见到三魂。”
若清如此说着, 余光瞥见落在马车纸窗上的影子。
那影子颀长, 背挺得笔直, 身姿好似坚韧的翠竹,又带着一丝容易被压毁的脆弱, 十分矛盾的立在那里。
其实落在车上的影子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可凭着相处多年的熟悉感,若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傅燕沉。
没缘由的, 若清心跳的速度快了两拍。
这时, 表情严肃的葛齐又问了一遍——
“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看到三魂?”
三魂怎么了?
对上葛齐严肃的神情, 若清隐隐猜到是三魂那边出事了, 可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又坚定地回答:“我没见到三魂。”
他说:“我入了李岛主的秘境, 只见到了李岛主。”
葛齐沉默片刻,“那你有见过傅燕沉吗?”
“没有。”若清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时, 车窗上的影子晃了一下, 坚不可摧的心房随之出现了裂缝。
这声没有清脆悦耳, 不加予任何重量。可随着这句没有出现, 车外响起了讽刺意外极强的鼓掌声。
若清竖起耳朵,恍惚间听到阴柔做作的陌生声音出现在车外。
有人说:“傅燕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宦官一脸阴笑,认定是傅燕沉对三魂下了手,不过碍于澶容还在,宦官没有直接出手去抓傅燕沉,只一边说,一边打量澶容的眼神。
“傅燕沉,如今三魂不止无罪,还是我们大靖的朝廷命官,你杀了人,总要给个说法,不要一直躲在澶容山主身后说话。”
给个说法?
给什么说法?
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傅燕沉盯着对面空中那朵云的尾巴,细细看着云上覆盖的光,有些分不清云上的光有几种。
他总觉得,空中的云变得好乱,可他的头脑在此刻变得极为冷静,冷静地好似分成了两个人。
一人在他耳边吼着,若清为何说没有见到他;一人冷眼旁观,好似现在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只用薄凉的眼神嘲笑着他如今的处境。
谁都以为他听到若清如此说会暴怒到失去理智,会像往日一样不管不顾先发脾气,不曾想这时的他只是站在原地,一会儿想想地上掉落珠钗,一会儿想想若清平日对自己的好,而后,他握紧了拳头,没有理会阴阳怪气的宦官,也没有理会正在看着他的澶容和白雨元。
当着狻猊的面,他翻身坐上马车,表情是难得一见的沉稳。他认真地问若清:“你之前有没有去过秘境山洞?”
若清听到傅燕沉杀了三魂,脑子已然乱了起来,他慌张地摇了摇头,刚想问傅燕沉发生了什么,又听傅燕沉说:“我给你的珠钗呢?”
若清摸了摸身上放着珠钗的位置,惊讶地发现珠钗不在了。
他没有找到珠钗,想起自己被树藤拖拽的画面,发现放着珠钗的衣物被树枝划破,心急地说:“丢了!”
傅燕沉的眼睛因为这句话放在了若清的脸上,他想了很久才问:“丢在哪了?”
若清急着问三魂是怎么回事,便没有细说:“我遇到了李悬念,珠钗在那时掉了。”
“好巧。”傅燕沉听到这里,忽地笑了笑。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细品若清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他侧首望向左侧,突然不再说话了。
那张漂亮的脸上出现了若清之前从未看到的情绪。盯着傅燕沉,若清心里乱糟糟的,还未追问他怎么了,又听马车外的宦官说:“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定论,还请傅公子跟我们走一趟。”
傅燕沉没有应声,他望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像是能从掌心看到那根落在地上的珠钗。
他冷淡地问:“走什么?”
他说:“人若是我杀的,怎么说都随你,可人根本不是我杀的,我为何要因不是我的过错受累?”
宦官闻言冷笑一声,“傅公子可以不认,但要随我先去中都,我会带着这人与傅公子一同去见太后,由太后来定这是怎么一回事!”
傅燕沉听到这里抬起眼睑,那双眸子里隐藏的暴戾之气再也压制不住。此刻,落在地上的发簪、山洞外的脚步、若清与李悬念亲近的态度、侍从的话、冷淡的澶容、以及重伤男子的污蔑一同压了过来,画面杂乱,逼得他喘不过气。
不知为何他很想笑,笑意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感觉不出来自己眼睛开始变红,手心出现了鱼鳞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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