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自卑,他只是想不通,像他这种完全跟澶容不在同一起跑线上,甚至可以说喜好完全不同的人,怎么就入了澶容的眼?
若清本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澶容也会茫然无措,不曾想身后那人却认真地对他说:“我分得清自己的心意。你夜里时常缠着我,想要与我在一起,我若对你没有那个心思,我也不会想要接近你。”
若清起初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接着他细想了一下,背对着澶容的身子变的僵硬,声音也粗哑了许多,像是突然来了火气,烧得喉咙都痛了起来。
他慌了,“你我之间……”
“没有什么。”澶容说,“你不同意的事,我不会做。”
他怕是看出了若清的意思,又说了一句:“我本以为我们可以两情相悦,就一直等你发现,现在看来怕是我会错意了。你若觉得我恶心,因为此事厌恶我,也不必勉强自己留在这里。”
“你走吧,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他疏离客气的拉开了与若清的距离,似乎是因为若清的反应开始感到伤心。
他话是这么说,可若清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澶容如今眼睛看不见,还受了伤,把他一人留在这里是若清做不到的事情。
若清抿了抿唇,在澶容退后数次的隐忍中侧身望向澶容,道:“我这个人性子古怪,可能天生缺少七情,配不上小师叔的喜爱。”
澶容似乎一早就知道了若清会拒绝,他没有多说,却在这时移开了头,像是有些难堪一样,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要命了。
若清明明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可看到澶容如今的表现,他忽然有种他在欺负澶容的感觉。他的头为此瞬间大了起来,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明白自己为何在夜里去找澶容,并开始觉得澶容会会错意,都怪那该死的魅石。
若不是魅石,澶容不会以为他爱他,若不是魅石,他也不会如此被动。
可想到这里,他竟然开始动摇,有些不确定自己去找澶容的原因。
如果方才澶容一直强调他就是喜欢他,才会在魅石的影响下找上他,他许是会有逆反心理,一定会拒绝承认这件事情,可如今澶容不提魅石的影响,不争不抢,即便委屈也不说其他的表现,倒弄得他开始在意起那该死的魅石,想的时间长了,甚至对自己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怀疑,怀疑自己莫不是爱不自知?
说句心里话,他从没喜欢过什么人,也不清楚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他坐在澶容的对面,打量对方的侧脸想了又想,整理了一下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表现,在心里默默说着——
喜欢一个人会时常想着对方。
而他想对方吗?
——自然是想的,可想的好像都是对方安不安全,在意的只是对方与傅燕沉的感情问题。
喜欢一个人时,看到对方会感到很开心,他看到对方的时候开心吗?
——他看到傅燕沉的时候倒是很开心……
喜欢一个人时,会受到对方喜怒哀乐的影响,而他有受到澶容的影响吗?
——他好像只有对着傅燕沉的时候会受到影响,面对澶容时他的心境向来稳得要命……
……等一下,这是什么混账算法!
若清闭上眼睛思考许久,忽地起身,被自己的总结气笑了。
如果按照他的思维去想,那他晚上应该去找傅燕沉而不是澶容,所以说,他心里应该对澶容和傅燕沉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因为没有想法,所以他不会吃醋,不会嫉妒,也不会生出他与谁在意的假象画面。只是想到这里,他的表情不免有些茫然,他开始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这时的若清才正视到一件事——他来了这里许久,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
亲情、友情、他全都能拥有,唯独喜欢谁的情绪好像被他丢掉了。
………………
傅燕沉做了一场梦,梦中黄沙漫天,他坐在墙头,好像在等什么人回来。
这时身后有人问他。
“如果季庭生回来了,你要如何?”
傅燕沉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前方沙海里的一棵枯树,瞧见枝头上的风铃被风吹起,在枝头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风卷进沙里。
身后的人等了他半天,就是不见他转头,有些失望地说了一句:“你总冷着我做什么?为什么福叔说喜欢你,你高兴,季庭生说喜欢你,你高兴,城中的阿嫂说喜欢你,你也高兴,我说喜欢你,你却不高兴?”
傅燕沉没有立刻回话,等枯树上的铃铛被风吹走之后才说了一句:“他们的喜欢是真心的,你没有心,喜欢的话只是戏耍我,不值得我去高兴。”
身后的人听到他这么说顿了顿,之后声音变得有些不自然,他道:“那你可说对了,我喜欢的人可是清潭君那种清高正直君子,至于你这种痞里痞气的泼皮……只有瞎子才会喜欢!”
话说完,对方不再理他,只从他手中抢过□□,朝着城下扔去。
因为失去了手中的□□,傅燕沉不得不看向对方,而后他看到了穿着清原弟子服的若清,对方红着眼睛,有些委屈地说:“你以为我为何会落到今日这地步?”
“你杀了那么多的人,若无我保你,你有命在这里跟我谈心?”
“你竟嫌我没有真心,我到想问问,什么叫真心?”
若清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显然是伤了心。
傅燕沉见若清伤心慌了一下,随后睁开了那双紧闭的眼睛,对上了白雨元那张大脸。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今天还有一更,然后若清是谁的娃娃,谁是邺蛟,包括澶容手里的云纹玉都会写到的。喜欢澶容和喜欢傅燕沉是一样的。(小小声)
以退为进的小师叔。
第78章 难堪
若清给澶容看过伤口, 之后就没有什么话可以和澶容说。
往年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话也不多,但没少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担心澶容会多想,若清都想拿什么送什么都用一根木棍推来推去, 避免多余的相处,也避免四目相对的尴尬。
不,其实现在的他们就没有看向对方, 更不可能出现四目相对的情况…………
林中鸟叫声不绝于耳,若清扭头看着地砖上的青草,澶容侧着脸瞧着碎砖上的纹路, 刻意避开对方的脸, 也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看完伤势, 两人又回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若清转过身坐在澶容的对面,嘴巴张合几次, 最后连一个单音都没有发出来。
说句符合此景的大实话, 如今的情况不止让若清没有生出被澶容喜欢的紧迫感,还让若清生出了一种如何做才能让澶容和自己回到昨日的尴尬心情。
太难受了。
若清的心好似被人放在火上慢慢烹烤, 而与澶容如此尴尬的相处过往不是没有, 只是上一次的难堪距离如今过得太久,久到若清险些忘了两人初见时闹出的糗事, 更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度过了那段在澶容面前坐立不安的日子。
犹记当年, 若清的性子还不像现在这般稳重, 加之当时澶容醉心修心, 在若清进门后的数年里一直在禁地修行,很少会离开群山院, 导致若清当年见得最多的群山院来客就是傅燕沉。
也可以说那时的若清根本就没见过澶容, 也不知小师叔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有一年择生期过后, 霓姮要若清给六师叔送些丹药, 若清走到林子里,瞧见了一个披散着长发的男人站在林间小路上,正仰着头看着头顶的竹叶。
若清上下打量对方一眼,心里泛起嘀咕。
因清原祖师出身高贵,加上清原本身就是四大宗门之一,所以历代掌门都很看重门内弟子的礼仪涵养,像是人前失态的事是绝不允许发生在清原的。
若清来了清原许久,知道几位师叔师伯不会蓬头垢面的出现在人前,门下的弟子也都是衣冠整洁,说话做事礼字当先的人。说句实话,在清原之中,如傅燕沉一般不稳重的很少,所以拿着药材的若清从没有见过一个披头散发,头发里夹杂着杂草,身上的白衣脏得要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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