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一点也没把我放在眼里。”
说完,他便不再留恋,转身张开双臂,大汉就跑过来半蹲下把人背上,“少爷,现在怎么办?”
“去里间,把谢涵也带上。”
里间大床上,谢涵睡得正熟,脸上酡红如醉,让人不禁嫉妒起他的悠闲来。
因此,在应小怜打开里间地道,大汉挠头问:“少爷,我们要怎么带走齐公子”时,他嘴角一翘,“拿被子裹上,再麻绳绑好,要辛苦你拖着他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汉连忙摇头。
地道幽长黑暗,应小怜却仿佛常客,熟门熟路地给大汉指着,一路走到南风苑他的小房间。
苏韫白、陈璀看见他们从底下钻出来,皆大松一口气,要伸手拉人。
“拉什么?还要歇一会儿再出府么?那迷/药不过两个时辰效用,你们还不下来。”应小怜特有的丝滑口音自下而上传来,陈璀立刻就想杠嘴,被熟悉他的苏韫白一把拉住,“应兄说的是,我们快下去罢,小璀。”
陈璀见下方黝黑,顺手拿了个灯盏点上带下去,一下去,才看清谢涵是被人拖着的。
他心里早把谢涵当主公,要不哪那么卖力救人,现在、现在……那话怎么说来着――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他立刻炸了,“你就这么把公子一路拖过来的?”
“不然呢?”应小怜凉凉道:“我是个废人,阿劳还要背我。”
苏韫白废力地抱起谢涵,劝慰陈璀道:“小璀,应兄也是没办法。”
“你哪国的?”陈璀可没他这么好哄骗,“解药他不就有?”
他忙伸手要掏应小怜衣襟,阿劳背人避开,险些叫人摔个狗啃泥,应小怜这才大发慈悲道:“啊呀,我忘了。”
他掏出解药,笑眯眯道:“给齐公子吃一丸,半刻钟后就醒了。”
他带着解药是为了事先吃一颗,以防姬朝阳怀疑时也喝一杯水。这原是姬朝阳府上秘药,偶然被他得知,要说姬朝阳连这种招也中,可不就是半点没把应小怜放在眼里么?
到底时间紧迫,拿到解药,陈璀也不哔哔了,忙给谢涵喂下,帮苏韫白这小细胳膊抱人。
半刻钟后,谢涵准时幽幽转醒,眯眼四顾一番,搞清楚状况,才动了动手脚,“放我下来罢。”
苏韫白惊喜,陈璀却不同意,“公子,你还发着热,再休息一下罢。”
“哪儿就那么虚了?”谢涵好笑,“走几步总是无碍的。”
苏韫白也道:“那我们抱几步也是无碍的。”
“好了――知道你们主臣情深,但是马上就要出去了,还是让人下来走,才方便爬出去。”
你不还是被人背着。陈璀翻个白眼,却也没说出口,到底知道把自己和苏韫白捆一块儿再翻个倍,也比不上那一个阿劳。哼――傻大个。
他心里嘀嘀咕咕间,谢涵已经下来,面上淡然、心内窘然地解开麻绳被子。
“别扔下。”应小怜道:“这样别人就会知道我们从哪个口子出的了。”
谢涵因为发热转的慢的脑子反应回来,点头笑道:“多谢应兄提醒了。”
话音未落,陈璀已经抓起他手里麻绳被子,还“贴心”地把被子分给苏韫白,谢涵一时哭笑不得,刮一下他鼻子,“就知道欺负韫白好性儿。”
陈璀嘿嘿笑,“苏大哥也关心公子啊。”
出口已近在眼前,应小怜上前按了旁边机关,挡板立时开了,眼前顿时开阔,碧树云天、彤日浮云。
这是片郊外,应小怜道:“这里是东郊。”
苏韫白辨认一会儿,道:“我约定的商队应该就在前方二里的山坳处。”
五人连忙赶路,果然不远处看到了一行壮观的商队,光载货的车就有数十辆,更莫说两旁护着的打手了,洋洋绵延了五十余丈的队伍,座下黄骠骏马一看不凡。
陈璀咋舌,“你家里这么有钱啊。”
谢涵和应小怜却注意到打头的两面旗子――“苏”和“米” 都是用梁文写的,下方又用了另十种文字备注。
应小怜眼睛一眯,“苏氏米行?”
谢涵表情一言难尽,犹记得苏韫白来投奔他的说辞――家中做生意,非要他继承家业,奈何他不喜欢,于是逃跑出来。
他不过以为些小生意,纵苏韫白身上衣饰精良,非寻常人能有,也许做的大些,可什么生意在他眼里不是小本生意呢,可现在――
“韫白,苏盛黑老板是你的?”谢涵问道。
“是家兄。”苏韫白赧然,“家兄一直想让我回去一同经营米行,可我实在朽木不可雕。”
苏盛黑,那可真真是富可敌国的代名词。珍珠如土金如铜,是世人眼中的苏家。闻名列国的米行,连几个国君都向苏家借过米。
谢涵静默片刻,拍了拍苏韫白肩膀,脸上流露出――和当初陈璀初听对方是因为不想继承家业而出逃时――一样的表情,咏叹调道:“可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谁说不是呢。”应小怜也开了腔。
陈璀:“??”以前不都是嘲笑他这句话的话的么?
“公子不要笑话我了。”苏韫白无奈,“我是真的不行,经营了十家米铺,就倒闭了十家米铺。后来一见我,周围商铺都立刻转移地方。”
“这可怎么回事?”陈璀惊讶,“难道他们嫌你一个人就毁了他们的风水?”
倒是谢涵笑道:“莫不是韫白你心地善良,看到穷苦人家来买米,或者看到有人吃不上米,就送米给人?”要不然,他实在想不出来,顶着“苏米”响当当的名号,怎么会开不下去,“对比显得他们这些商家不够慈善?”
苏韫白耷拉着脑袋,“我也知道不能这样做生意,可我就是忍不住。”
“仁者爱人。”应小怜脸色柔和下来 ,难得给了个好声气儿。
陈璀“啊呀”一声,“我怎么没这样好运,遇到个你这样的老板。”
“现在不就遇上了。”谢涵笑道。
“可他已经是个穷光蛋了。”陈璀抓狂。
“没见前面还有这么长的车队等着你么?”
“可你给我的银子我还没用完,还从女魔头府里顺了点东西……”
“哈呀――公子我缺你吃的还是缺你穿的了,你竟然还偷偷摸摸起来……”
“对啊,小璀你不能这样。”
“顺手牵羊反手牵猪,这都不拿天诛地灭……”
说话间,众人也没落下脚步,很快商队就近在眼前了,应小怜眯眼看着前方嬉笑的三人,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谁?”商队人警觉,听到脚步声连忙看过来,其中为首的那个,身体微胖,白面微须,一团和气,看到苏韫白更是笑出了褶子,“二爷,真的是您老人家啊。”忙不迭跑过来,热情道:“二爷,您仿佛瘦了,叫大爷看到准得心疼,啊呀,怎么能穿这种衣服,料子太糙了……”
苏韫白窘迫不已,“斌叔,朝阳夫人的人马马上要追来了,我们快走罢。”
“就算是朝阳夫人,也不能扣咱们苏氏的人。”那斌叔眼一眯,“还是叫大爷和大公主去交涉才好,二爷怎么好躲着?”
“啊呀斌叔,韫白也是这么想的,可也得等苏大哥回来啊才好啊。”谢涵见苏韫白脸都红了,一副马上要穿帮的样子,忙接口道:“现在苏大哥不在,冒然交涉,怕对米行造成损失。”
那斌叔思考片刻,点头道:“这位少爷说的是。”说完,他又笑了起来,恢复和气样,“少爷是二爷的朋友?真是一表人才。”紧接着招呼陈璀、应小怜,好话不要钱似的冒,不可谓不长袖善舞,过程中一路套话打听,却也不让人觉得失礼,仿佛闲话家常,只让人觉得对方似乎稍热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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