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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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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谢涵心中微怒――没想到宁霜生的高大威猛, 竟然这么小人心性,讽刺他和欧兰雅不清不白。他一个男儿倒还没什么,顶多算件风流韵事, 可欧兰雅一个姑娘家名声就坏了。
可此时他最不能开口说话, 否则就越描越黑。
欧兰雅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无助地向谢涵瞟来,谢涵微微低头, 避开她目光, 也避开众人若有还无的暧昧眼神, 飞快想着应对之策。
思维流转的速度总是快到不可思议, 从一句话到展开掰揉不过转瞬之间,下一瞬,便有一道惊奇的声音响起:
“这也叫消息灵通么?”姬击咦了一声, 侧头看身边的随使,“那孤不只知道齐殿下右肩有伤, 左手也有伤, 岂不是消息大大的灵通?”
随使……随使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眼神, 简直欲哭无泪, 但顶着自家太子的灼灼目光,他还得硬着头皮胡诌道:“臣记得这消息是第二天就传过来的。”
“看来咱们的情报工作真是了不得啊。”姬击油然骄傲道。
听得众人有一刹那的动摇――是他们情报工作做的太差才不知道的。但下一瞬,他们又想起来, 白天还见这位随太子和齐太子坐一块的,也许两人本就相熟,会知道并不奇怪, 现在怕是帮忙说话。
宁霜也想到了, 正要点明,却听对方又一叹, “再说,就算消息不灵通,脑袋也不灵光么?遇险遇险,受点伤再正常不过了罢,毫发不伤才奇怪,只有傻子才想不到,还要提出比试罢。”
说完,他伸指一按双唇,“哦,公子高,孤不是说你啊,你只是意外偶然,太想获得齐殿下指点才会忽略的,绝对不是故意的。”
宁霜……宁霜胸膛起伏,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噗。”谢涵差点笑出声,手握虚拳压了压嘴角。
沈澜之适时站了起来,举起一杯酒对姬击和宁霜都遥遥一敬,笑道:“都说随殿下为人最是乐于助人,对他人受伤情况自然消息灵通,才好及时帮助,澜之佩服。
至于家妹,那都是沈某唠叨的,沈某身为接齐招待使,自然对齐殿下的情况了解的比旁人多些。
我们二人是各有缘由,公子霜不晓得实属正常。”
谢涵看欧兰雅那边,欧家主正拉着她神情严肃地说话,想来等会儿不会出什么乱子了,这回也算揭过,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又看一眼姬击那边,随使正拉着他,不知在苦口婆心些什么。
“最是乐于助人?”姬击摸着下巴看随使,“他是在说我么?”
随使抹一把脸,“殿下啊,他们大国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们一个中等国家何必插/进去?何必平白得罪燕国?”
“你以为什么都不做就能独善其身么?”姬击看着他,“再说,燕国离我们这么远,怎么也不会打过来,你不必担心。反而是齐国,就在我们东侧,盘踞整片渤海之滨,与他们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随使一愣,“殿下您长大了啊。”
姬击:“当然,最重要的是,孤要讨好齐殿下好画美人图。”
随使:“……”
场中宁霜还僵立着,他捏着酒杯,对面沈澜之正含笑看着他,他该借坡下驴咽下这杯酒,可他咽不下这口气,众目睽睽下,他就像个笑话。
谢涵也举杯站起来,“扫公子霜之兴了,下次公子霜可来扶突,孤必定扫榻相迎,与你酣畅比试一回。”
“齐殿下、客气。沈家主、客气。”宁霜咬牙吐出十个字,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梁公朗笑道:“好,就该这样,有什么事大家摊开来讲清楚,然后一起喝杯酒,就什么都过去了。人与人之间是这样,国与国之间也该是这样啊。”
“梁公所言极是。”
“君上所言极是。”
殿内又重回那种喝酒、吃肉、听歌、赏舞,平静下掩着波涛汹涌的氛围。
谢涵正在切肉,姬击缓步过来,挨着他坐下。
“多谢。”谢涵切下一片五花肉,蘸了点盐,放进盘子里,推过去给他。
姬击却摆了摆手,“哦,别给孤吃这个。”
“你不爱吃猪肉?”谢涵看他。
“不是不爱吃猪肉,是不爱吃这么丑的东西。”姬击嫌弃地把那片肉推远了一点,然后拿起谢涵的刀、箸,重新切肉。
他刀工竟然非常不错,把一大块煮熟的猪肉切得片片薄如蝉翼,还有各种形状,最令人惊奇的是――
谢涵微微瞪大眼睛,只见对方切下一片巴掌大的肉,开始精雕细琢,一点点勾勒出个人物形状:挺腰、低头、长发、盘坐,虽然没有五官,但这面部轮廓……
“像你么?”姬击对他一笑,拿食箸夹起一片片肉,放进盘子里摆好,上有星星、月亮,下有草地、树木,中间坐着个小人俯仰于天地之间,就像幅画儿一样。
“是不是很漂亮?”姬击把盘子推过去,笑眯眯的,“吃的心情都变好了有没有。”
“……随殿下刀工精湛……”谢涵伸箸,却停在盘沿,下不去手。
姬击夹起颗明星形状的肉,蘸了蘸盐,递到谢涵嘴边,“齐殿下眸如星辰,熠熠生辉。”
谢涵:“……”他张嘴咽下。
姬击脸上笑意渐深,又夹起一片月牙儿形状的肉,“齐殿下人似银盘,月华皎皎。”
谢涵:“……”他把头往后退了退,伸手按着对方执箸的手,笑道:“月华皎皎,这个孤不敢自专,随殿下该看看梁三公主。”
他朝场心支了支下颌。
原来原本的歌舞表演,不知何时,已变作诸公子、诸公主的献礼贺寿。
场中舞姬皆已退去,换上一座三层八组的大型编钟。钟架是铜木结构,绘饰彩漆,横梁两端有雕饰龙纹的青铜套,横梁间还有三个佩剑铜人托顶梁架。第一层是由小到大的钮钟,二三层则为有长柄的甬钟,钟体遍饰浮雕式蟠虺纹。
整座钟华贵非常,却不及跪坐在中间钟前的白衣女郎。
但见那名女子二八年华、螓首低眉,手持小搥轻敲钟体,微风拂起她的飘飘衣带,出尘脱俗,在月下就像传说里要乘风奔月的姮娥一般。
她周围还有七个身着轻纱的乐女,手持小搥按着节律敲着钟体,倾泻出一串串悦耳的音符,共谱一首美妙颂歌。
谢涵本是转移姬击注意力,现下却情不自禁被吸引。不愧是姬皓月,这首曲子,只应天上有。
周围人等,除了极少数像他们那样刚刚沉浸在“切肉”中无法自拔的人,大多都随着韵律轻敲案面,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
这就显得突然的不和谐声响尤为突兀刺耳――
“铛――”姬击手中还夹着月牙肉片的食箸掉落在地,食箸是银制的,与地面相击,发出一声脆响,瞬间破坏这首音乐的调子,众人眉头微皱,转眼看来。
姬击却恍若未觉,仍旧痴痴地看着殿内的姬皓月,像着了魔一样。
“擦擦你的口水罢。”谢涵小声道。
姬击连忙伸袖,然而并没有口水,他倒好脾气,半点没生气,反而揪起谢涵衣袖,眼珠转也不转地盯着姬皓月,“绝色啊。”
“这么美么?”谢涵看姬皓月,她确实就像画中人、诗中仙一样,但依旧是素净寡淡的五官,不至如此罢
“你不懂。”姬击还是没有转头,兀自盯着姬皓月,他伸出一只手摆了摆,“孤一生所遇美人不知凡几,其他人的美,可言传也,她的美,不可方物也。”
他目光火辣辣的,简直像要把人烧出个洞来一样,泥人怕也要被看出几分感觉来,何况姬皓月一个大活人,一个妙龄少女呢?
所幸,她的演奏即将到达尾声,她也有足够的涵养和定力,视而不见、专心音乐。
“咚――”一声悠长清鸣,乐声结束,姬皓月领七个乐女盈盈拜下,“女儿恭祝君父福寿安康、长乐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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