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密面露尴尬,哪怕这事是自己做下的,可被其他人提起来,尤其还是不怎么熟悉的惊蛰,那种莫名的尴尬更是梗在心头。
陈密那日回来,发现包裹里,只剩下一些钱财,但凡是暧昧些的东西,譬如荷包与手帕,全都没了。
那时候,陈密就有猜测。
只是猜想归猜想,他到底有些不舍,今日听到惊蛰这么说,才有尘埃落定之感。
陈密:“毁了就毁了罢,总比命丢了强。”
沉默了会,他又道。
“若非掌司救我,而今我已是没命。不知掌司,想要何等回报?”
他是那种欠钱不还,就非常难受的人,如今欠了惊蛰这么大的人情,如果不能做点什么,陈密简直浑身难受。
他更不觉得,惊蛰会无缘无故救他。
……是为了钱?可廖江已是将所有的钱财都还给了他,惊蛰压根没有截留。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惊蛰淡笑着说道:“等你能从这里出去后,我有一件事,还要请你帮忙。或许有些危险。”
陈密态度认真:“若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绝不推辞。”危险不危险的事情另说,他几乎是欠了惊蛰一条命,自然得竭力帮忙。
两人又聊了些公事,惊蛰才从陈密屋里离开。
他近来是真的忙,忙得几乎都没办法去思考那天容九的异常。
只是闲暇下来的某个瞬间,惊蛰总会觉得……
容九那天,肯定有事瞒着他。
惊蛰回来后,就跟扒拉自己财宝一样,扒拉着朋友一个一个数着他们的安危,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出事儿,都好端端着呢。
他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奇怪的不安。
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紧绷着神经,不敢轻易放松。
不过那日之后,容九已经有好几天没半夜袭击他,应该是冷静下来,不再受那种异样的狂热驱使。
那天他们的对话很简短,在说完那话后,容九就走了,他走得很匆忙。
就像是再逗留下来,或许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
……他仿佛在忍耐。
尽管惊蛰不清楚他压抑的是什么,却清楚地觉察到那种庞然的情绪……仿佛他答应惊蛰的事,需得悖逆本性,碾碎所有的暴戾,才得以堪堪挤出来的隐忍。
惊蛰几乎被那浓烈的情绪覆没,却没能来得及拉住容九。
男人走的实在是太快了。
惊蛰有点心烦意乱,又叹了口气。
那天,惊蛰原本是要和敏窕套话,但还没问完,就被容九的出现给打乱了节奏。
好悬那个时候,容九只是将女官敲晕,并不是真的杀了她。
虽然没能从女官的口中套出太多的话,不过显然惊蛰已经明确了太后的态度,以及得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
陈安,果然是死在太后手中。
这不由得让惊蛰咬牙。
除此之外,那名单上所列的其他人也在他的调查范围内,他必须得先知道这些还活着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按照那女官的说法,这些人都是投靠了太后。
什么情况下会用上投靠这个词语?
他们原来不是太后的人。
那他们原来又是谁的人?
先帝,还是慈圣太后,更或者,是某些无法想象的人。
“惊蛰!”
有人在后面叫住了他。
惊蛰带着慧平停下,就看到世恩匆匆走了过来,低声和他说话:“出事了。”
世恩四处打量,看起来有点紧张:“就在刚才,云奎被带走了。”
“被谁?”
“不知道。”世恩不安地说道,“杂买务那边并没有传来太多消息。”
如果不是胡立来找他,世恩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去告诉姜掌司了吗?”
“我没找到他。”
不然最先被通知的人肯定是姜金明。
惊蛰倒是知道,他在何处。
他带着两人匆匆赶往掌印太监住处,正此时,姜金明正好从屋里面走出来。
当他看到惊蛰几个人的表情时,他脸上的笑容停住了。
只因为一贯冷静的惊蛰脸上,都有几分忧虑。
…
德妃,现在正躺在殿内的软榻上,拼命揉着额头。
“姨母为何在这个时候,让我来负责这些事情?”她的语气充满暴躁,与从前的优雅淡定有些不同,“难道她不知道,这种耻辱的小事,直接交给慎刑司处理不更好吗?”
眼下德妃根本不想处理这些杂务。
敏窕是这么说的:“德妃娘娘,太后不忍见您一直沉浸在逃避里,还请您振作起来,这才能好生处理宫务。”
她意有所指。
“整个后宫之中,再没有比您更为合适的人。”
这位女官说起话来十分好听,从前,德妃或许会为这样的话所动容,可现在再也不会了。
她再也感受不到当初那种手握权势的愉悦,相反只有非常古怪的刺痛,仿佛有无数人的眼睛都在看着她,说着窃窃私语,哪怕他们面上不是这么说的,他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原本对她恭恭敬敬的嫔妃,现在也学会了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在出事后父亲镇北侯曾经给她送过一封信,信里没说什么长篇大论的话,只有简单的词句,却深深地表达了他的失望。
这无疑让德妃情绪更加暴躁,那次气得毁掉整个内宫。
“娘娘,敏窕姑姑正在审问那些人。”
德妃身边的大宫女从门外走了进来,虽然德妃名义上管着这件事情,可实际上却不怎么过问,只是偶尔会让大宫女在旁边盯着。
“敏窕可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德妃问道。
“敏窕姑姑,似乎每个人都会询问,并没有什么特殊。”那个大宫女先是这么说,然后又倒,“不过,好似杂买务的云奎,被多问了几句。”
大宫女记得这个人,因为他是最后被带过来的,而且还是晕着被拖过来的。
听说是在路上挣扎过,所以才被打晕制服。
她心中不免摇头,如果是寻常的时候,德妃娘娘处理这件事还会手下留情,可现在……娘娘怕是巴不得这些人都死了,免得再来烦她。
杂买务?
德妃对这地方不感兴趣,兴意阑珊地说道:“你去与敏窕说,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必来过问我。”
大宫女急急说道:“德妃娘娘,太后如此惦记着您,这或许是您的一个机会,只要您……”
“本宫该做什么,需要你来指点吗?”德妃骤然暴怒,尖利地咒骂起来,“我那好姨母,要是真的为我着想,就不可能再这个节骨眼上,还给本宫安排事端!”
等着瞧罢,德妃刚笃定,太后命令她办这件事,根本不是为了表面上的目的!
太后肯定还有别的打算,只不过是拿着她来当挡箭牌而已。
思绪一动,德妃按耐住脾气,“你去把她叫过来。”
不多时,敏窕刚从一间屋子里出来,就看到德妃身边的大宫女匆匆走来,欠身说道:“敏窕姑姑,德妃娘娘有请。”
敏窕平静颔首,就跟着她去了。
敏窕刚来时,就觉察到了德妃对她的排斥。这位德妃娘娘,已不再像从前那样对太后言听计从。
可她并不在乎此事。
今日之事,可以说,是在敏窕一手操办下,才得以成行。
她虽然受了伤,可是却没有打算,真的就这么按耐不动。
那日的人,不管是不是直殿监的人,肯定和陈密有过联系。
当然最有可能,还是这里的人。
在知道陈密现在正被关押起来后,敏窕并没有为此感到放松。
她接触不到陈密,就意味着她没有办法知道详细的结果。侍卫处不用说,慎刑司在寿康宫地位不如从前后,早就不那么听话。
这样一来,她想查,只剩下简单粗暴的办法。虽说一动不如一静,可敏窕能选择的余地不多。
上一篇:夫郎靠竹筒奶茶发家
下一篇:被双重人格太子缠上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