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会让赫连容有异样的满足感。
惊蛰的存在,本就足以让赫连容餍足,然而这是另外一种,与那毁灭欲望几乎伴生的恶意,不像是前者那样癫狂,却也足够恶劣。
若是有朝一日,惊蛰能在赫连容的注视下,真真被操控到那一步,就连舌头都在他的把玩下,那种叫人颤栗的美妙,足以摧毁他的理智。
所以,赫连容的确无法回应惊蛰的指控。
他正是想这么做。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得到的就不再会是惊蛰,而是一个叫惊蛰的玩具。
赫连容想要惊蛰,不想要玩具。
玩具可以肆无忌惮地摧毁对待,但惊蛰要小心翼翼地呵护,尽管赫连容不太懂怎么做,但他至少明白一件事,要收敛。
收敛,克制,如同过去的每时每刻。
正是因为赫连容的隐忍,才会叫惊蛰终于栽在陷阱里,再也无法挣扎。
猎人伪装成诱饵的时候,猎物真的难以逃离。
眼下,这残忍的猎人垂下眼,露出几分迟疑,那像是一种极尽克制后,仍无法压抑的暴躁,“不困住你,你会跑。”这种似人的伪装,尽管并没有那么完美,却已是十分娴熟。
在惊蛰能回答之前,赫连容又道。
“起码,在这你我谈话之前,仍有可能。”
惊蛰微顿,望着男人脸上的神情有点犹豫,他总感觉现在赫连容怪怪的,然那种微动的神情,却又是真的,这让他抿着唇,好像也不那么理直气壮。
“我还能跑到哪里去?”惊蛰嘟哝,“我的身份还在宫里名册上,总不可能真的离开皇宫。”
“呵,真的不能?”赫连容薄凉地说道,“当初,陈安都能给你送进来,而今你又怎么不能如法炮制,再出宫去?”
惊蛰忍不住辩白:“我进宫是必然的事,父亲和陈爷爷想要给岑家留下一点血脉,这才如此行事,我出宫又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赫连容冰凉的眼神落在惊蛰的身上,语气狠厉地说道:“血脉?绝无可能!”
惊蛰哽住:“你……”
他刚才那句话的重点,是这个吗!
不过很显然,这是赫连容的重点。
赫连容冷冷地说道:“他们想要岑家留下血脉,是期许着未来若是能翻案,你出宫去后,还能娶妻生子?”
“且不说我会不会这么做,但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也还算正常。”惊蛰道,“至于我,我只能说是辜负他们,喜欢上一只不会下蛋的公鸡。”
赫连容原本还要发作,不过听到惊蛰这么说,扬眉看了他一会,“不会下蛋的公鸡?”
惊蛰呵了声:“难道你会下蛋?”
别说会不会的问题,就算他真的会,就看男人每次死命按着他捅的姿势,惊蛰都能猜得出来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捅回去的命。
惊蛰一直都很喜欢赫连容的手指,修长,优美,有力。只是唯独在那个时候,粗长而有力,并不是件好事。
赫连容:“就算你真的遭了迫害,我也不在意。”男人淡淡地说道,好似想到别的地方去,“茅子世曾去找过官刀儿匠,若你的东西遗留在他处,也会被带回来。”
惊蛰一愣,然后匪夷所思地看着男人。
“你去,你去找官刀儿匠……就为了拿回那东西?”
他吃惊到差点呛到自己。
赫连容平静地说道:“你的任何一个部分,都不能流落在外。”
惊蛰露出个痛苦的表情。
虽然能够从其中觉察到男人另类的感情,可这也太另类,太变态了!
哪有人会要那个……
惊蛰幽幽地说道:“如果我真的……那什么,你把东西带回来后,要做什么?”
失了势的太监,总是会对那家伙事非常在乎。虽然惊蛰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可这东西要是落在别人的手里,想想都会非常不自在。
赫连容:“……收起来?”
惊蛰朝着他龇牙,就像是只被惹怒的小兽。
肯定不只是收起来!
惊蛰压下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纵然对赫连容的偏执已经有了预期,然而有些事情,总是会出乎意料。
惊蛰现在有点担心,自己做的心理准备不够多。
他想和赫连容在一起,怕是还要面临许多问题。
他惊觉话题已经被扯开太远,而且越来越朝着危险的方向滑落,连忙想拉回来……他们之前在谈什么来着,哦对,说出宫的事情……
“就算你不把我关起来,我也不能出宫,”惊蛰竭力忽略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我没陈安那本事,他本来就是经手这个,与宫外有联系……”
赫连容平静地说道:“你也有。”
惊蛰微愣:“你说……杂买务?”
“惊蛰,你有很多朋友。”赫连容以一种平淡的口吻说道,“他们愿意为你犯险。”
倘若任由惊蛰回到直殿监,以惊蛰这如同小动物的直觉,怕就会立刻发现更多矛盾与危险。在那个时候,要离开皇宫的确是一件难事,却也……没有那么困难。
皇庭在那几日都封锁着不进不出,然而有一种东西,却还是有可能离开的。
——尸体。
在惊蛰还不足够冷静,也还没有太多清晰的证据能够证明赫连容的真心时,惊蛰的确有可能会这么做。
这个可能不到三成。成功的可能,更不足一成。
毕竟惊蛰的身边肯定会跟着人。
可有什么关系?
哪怕只有一成,就已经足够赫连容动手。这些猜想,赫连容自然不能告诉惊蛰,尤其是提醒着他,或许曾经还有过这样的出路……
他只会一遍遍朝着惊蛰灌输着不能逃离的意念。
赫连容不舍得弄坏他,却不代表不能蛊惑他,就如同他到现在为止,一直这么做的事。
在与赫连容扯掰过几回都无果后,惊蛰最终决定放弃商谈,而是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反正你要是再关着我,我就要跑了。”
赫连容的眼神瞬间变得可怕,惊蛰却不理他,超认真说道:“抓回来一次,我就跑一次,你关门,我就爬窗,你要是锁着我,我就让石黎来帮我!”
当然,这也有危险的后果。
如果赫连容决定一了百了,把石黎给杀了呢?
那惊蛰就只能哭了。
赫连容阴恻恻地盯着惊蛰那双明亮的黑眼睛,就如同漂亮的墨玉,带着坚硬的光泽,让人恨不得挖出来。
“惊蛰,”赫连容硬邦邦地说道,“这不总是管用。”
不,它会管用。
不管是赫连容,还是惊蛰,都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点。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惊蛰不会这么做。
这让他觉得有点怪怪的羞耻,更又叫他觉得,仿佛有点伤害到赫连容。
赫连容绝不是旁人所说,无心的怪物。
只不过有些事情,惊蛰无比清楚他做的是错的,正因为是错的,所以惊蛰不能让他一错再错。
他无法区分得清,那惊蛰就帮他弄明白。若是赫连容要后悔他忒多事,那也只能受着。
惊蛰挑眉,这可都要怪他自己呀。
…
不管给他们多少个胆子,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慧平他们这几个,坐在这宽敞空阔的大殿内,多少是坐立不安的。
这里是乾明宫。
在整个皇宫大院里,这是最可怕的地方,除了那些一门心思想要往上爬赚大钱,利欲熏心的的人之外,少有人敢靠近这里。
……这是慧平心里的想法。
乾明宫在这宫里,还是个很好的去处。只是对于他们这几个人来说,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来到这个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听说惊蛰有可能在这里,他们不会冒险。前几天冲动赶来这里,却又差点被处罚之后,他们回到直殿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姜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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